(回到高四)
“快醒醒,孙儒明!”
我一惊,好像正要走下悬崖的那一刻被人拉了一把,睁开迷蒙的睡眼,看到严菁菁正笑咪咪地亲切地看着我。
“你就困得那样厉害呀?一忽儿的功夫,没注意你,你就迷糊上了?
“哦!”我歉意地笑笑,“我每天到这会儿就困得不行,你就不困啊?”
“我也困,只是今天要回家,很兴奋,所以不是十分的想睡。看,都到曹市的街上了。”
我一看,果然,车子已经驶到了一段水泥路上,各种各样做买卖的也多起来。忽地,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从小到大,我还从没到过女孩子家住过,这一回放假,至少是要住个三天的了。她的爸爸妈妈,我将怎样去面对?听她的口气,对他的爸爸崇拜得五体投地,据说在曹市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还有她妈妈,据说当时是曹市街上最漂亮的姑娘。上次她爸爸去过陈阿姨家一回,庞思思看到过,她简直用崇拜明星的口气描叙她爸爸:“好帅好帅哦!”
“我爸妈结婚的时候,人们都说他们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当时严菁菁有些骄傲地说。按此情况,她的爸爸又帅又会挣钱,她的妈妈漂亮温柔又贤惠,那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呢?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惶惶不安。
麻木熄了火,停在了一幢非常气派非常漂亮的小洋楼前面。小洋楼前面是一个带有游泳池的院子,游泳池的波光色彩斑斓地倒映在旁边大大的落地窗户上。左边,是通往厅堂的正门,有透明的塑料门帘在风中轻轻地摆动。严菁菁喊了一声:
“妈妈,我回来了!”
我驻足而立,心内忐忑不安。
“旺!旺!旺!旺!旺!……”一条遍体金黄,步履矫健,身长腿矮,耳朵耷拉下来盖住两只眼珠,憨态可掬的长毛宠物狗闻声而来。“旺旺!宝贝!快过来,想死你了!”严菁菁蹲下身,伸手像迎接小孩一样一下接住旺旺扑上来的两只前爪,看着那只连眼睫毛都恨不得抖动起来的像迎接自己情人一样兴奋不堪的小狗,我真是感慨良多。
以前我也养过一条狗,不过不是宠物狗,是农村很普通的看家狗。它小的时候,毛茸茸的又呆又傻,见到谁都一脸真诚和傻冒冒的笑,明亮的眸子里透出只有高山湖泊才有的清澈和深邃,温热的舌头像温泉一样添过你的手心,一脸的憨像,一尾巴的喜悦和热诚。
我把它从姑姑家连骗带哄地弄到家里,给它喂又白又香的软乎乎的米饭。每次放学回家,它见到我也是这样乐得眼睛都睁不开,脑袋摆得像吃了摇头丸,尾巴激动得直抽筋,四条腿乱得走不成步。我伸出手,它就兴高采烈地扑上来,拿温热的舌头不住地添我的脸。后来它长大了,成了很多公狗的情人,那些公狗为了得到它的爱情,几次火拼,差点丢掉性命,结果还是那条凶恶的白狗赢得了最后的胜利,虽然眼睛周围被咬得全是一个个血窟窿,腿也被咬得一瘸一拐,但是总算没有倒下。
它的对手,那条壮得像狮子般的黑狗不幸战败,躺在地上晕了过去,被主人用箩筐挑回去打了几天盐水才苏醒过来。它选择了最后胜利的白狗作为自己的丈夫,生了一窝又一窝像它一样可爱的小狗,但是又很无奈很伤心地看着它们一个个被人抱走。
那最后一次的生育,为了获得足够的奶水,它四处奔波,像一个旧社会里死了丈夫的寡妇,为了喂饱自己饿得奄奄一息的众多的子女,它整天整天的在外面乞讨,尽管自己饿得面黄肌瘦,瘦骨嶙峋。有一天,它在肉摊上守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终于守到一条长长的布满猪毛的肉皮,它急不可奈地吞了下去,然后就开始痉挛,肚子疼得它嗷嗷乱叫,满地打滚,那该死的猪毛卷伤了它的肠胃!后来它知道自己不行了,为了和正在嗷嗷待哺的七个孩子见最后一面,它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步一步步履蹒跚地走回来,睡倒在像毛毛虫一样四处蠕动的孩子身边,睁着一双充满忧伤的眼睛,爱怜地添了添它们,绝望地咽了气。
“孙儒明,你看我家旺旺可不可爱?”严菁菁一边摸着旺旺的头一边抬起头来望着我。
我揉了揉眼睛,说:“可爱,很可爱的。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啊!问这个干嘛?”
“公的好,公的好!”我在心里喃喃自语道:“公的命好。”
“我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跟她说了我们今天要回的!死老妈子,肯定又打牌去了!”
“妈妈……”
严菁菁用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又开始喊了起来。
“哎!在这儿呢!”我循声望过去,看到一个穿着十分高雅得体的贵夫人从旁边一幢楼房的墙角边拐了出来。
“你上哪去了?又打牌去了?”
我低了头,用手碰了碰严菁菁,示意她不要这样跟她妈妈说话。
“打了一会儿牌,怎么这样晚才回?”
“哦,我们乘的麻木。街上没有汽车了,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没吃饭呢,都快饿死了!”
看着她妈妈走近,我心里越来越慌。我发觉严菁菁一点都没有向我撒谎,她妈妈确实很漂亮,严菁菁都上高三了,她还那样年轻,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