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头天下午，韩就在爸的帮助下把所需装备运到了城里。韩歌骑借来的人力三轮儿拉缝纫机，苦根骑自行车带被褥、脸盆、茶瓶等零碎物件儿。送到后，苦根骑人力三轮儿回家，韩歌自己找伴儿搭伙。
这个培训点属于个人的。裁剪班主要学习衣服的平面制图、裁剪和缝制；设计班就是学习服装最基本的原理、结构、打版、裁剪、缝制等。
在韩歌的认知里，服装设计比裁剪高出很大一个档次，得有一定的审美能力、绘画功底，还得把握一定的流行趋势。她私底下怯怯的，这些知识她太欠缺了，不免心里有些打鼓。
裁剪班人数多一些，大概四五十人。设计班总共才十来个人，七个男生，四个女生。这也正常嘛，毕竟设计需要掌握的基础知识多得多，要走很长的路才能挣到钱，不像裁剪，三五个月学会了就可以接活挣钱了——和设计比起来，效益来得更快。
实际上，找伴儿搭伙也没得选，除了一个附近的女生回家吃，其余全部女生也就三个，都在一起吃。她们在天黑前结伴儿出去买来了煤球和锅碗瓢盆儿，还有个人所需的牙刷、牙膏等物品。炉子由培训老师提供。她们就像小时候玩儿过家家那样，开起了灶。
四个女生中，数穆悦杏最为年长，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妈，短发，瘦瘦的，皮肤黝黑，伶牙俐齿。她在这里学习，孩子在家，由她爱人照顾。因为年长，各方面都稍有经验，其余几个小女孩儿一开始就把穆悦杏奉为了“领导”，做什么事儿都唯她马首是瞻。她买东西时很是放得开，不像其她几个女孩儿羞涩、腼腆，她会理直气壮地讨价还价，在购置物品方面的“出色表现”使得这个小集体少花了十几块钱。
比如，在买塑料脸盆时，她问店铺老板：“这个多少钱？”
人家说：“两块五。”
穆悦杏嘴角撇到耳门子，一副不屑的模样，佯装要去下一家，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跟商户说：“你就是看俺是乡下人。你那是最低价吗？一块五一个！俺几个一人一个能买你几个！”
商家还到两块一个。他说：“再少不卖。”
穆悦杏的手立马捏捏盆沿儿，按按盆底，然后往地上一丢，发出一声脆响。
商家心疼得直翻白眼儿，伸手拿起来检查，嘴里说着：“哎呦，你轻点，你别给我摔烂喽！”
“怕烂卖给我。哎，大爷，不是我说你，你就一个盆少赚五毛，俺仨买仨，你才少赚一块五。这一块五能干啥？我下次来给你带点儿我种的菜都比这多，你说可是？还都是绿色无公害的。俺就在这城里学裁剪的，经常回家，带点儿菜费多大事儿了！好吧？”
她不等人家反应，立马招呼韩歌：“那谁？哦——韩歌。别叫大爷动手了，你再拿俩，够仨，我给大爷四块五毛钱。”
人家还在犹豫，她已经手脚麻利地丢下钱，拿着脸盆喊着几个女孩儿走了，只留店主大爷瞠目结舌地望着她们的背影远去。几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儿佩服得——说重点儿，那是五体投地。
吃的是大锅饭，住的是教室。饭菜及煤球的钱，几个人按一定的份额凑。饭也好，菜也罢，不分这些，全是一锅做出来。大家来自不同的家庭，口味必然有别，但在这个新组建的集体里，不允许有自己的选择，全由大家商量决定。煤炉就放在教室外面，晴好天气放在院子里，雨雪天气挪至教室走廊，居无定所。至于做饭的任务，几个人协调合作。总之，吃饭不是问题，都是乡下长大的，差不多都能吃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