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韩歌等齐了她的几个同行人。
尽管一路转了几次车,总的来说,还算顺利。只是对于韩歌来说,她来晚了一步——梁老师给她找的代课,由于开学迫在眉睫还不见她来,又联系不上她,怕耽误事儿,学校另外找人了。
韩歌懊悔不已,当着几个同行亲戚的面又不好表现出来。那就接受事实吧。暂时还在这个轴承厂干,干到啥时候算啥时候,实在干不了再说。其实,代课也不是她内心深处的所爱,只是想来那个环境比较适合她自身的状况。也因为是小学嘛,她相信在教授知识方面,有能力做得不差,只是她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耐心调教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
两天之后,韩歌给马云中写信把她来迟的事说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除此之外,她还顺带说了春节期间同学私底下透露给她的一件事:某一次考试,班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漂亮女生取得了不菲的成绩,班里很多同学都怀疑马老师泄露了题。实在地说,韩歌不相信。可又不好在同学面前为她的马老师辩解。之后想想呢,这件事应该让马老师知道,也好在以后的言行上谨慎些。
就在这封信寄走的当天晚上,韩歌回想这封信的内容时就后悔了。哎呀,真是的,说这些事干啥呀!就像有一次她听说马云中和卢老师打架了,竟可笑地质问马云中“为啥和卢老师打架”?马云中给她问得不好意思,低头笑说:“那都是象征性的,都是象征性的。”
马云中不知道他面前的“傻”(韩歌称这个时候是犯傻,并为此在巴尔扎克的《幻灭》里找到了注脚:“真正的爱情始终和童年的情形相仿,轻率,冒失……”)学生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后悔有啥用呢?信已寄出,驷马也难追了。
应该说,人多的日子好过些。大家一起吃饭,工歇的时候几个亲戚出去转悠,也叫上韩歌,使得韩歌的情绪不好信马游疆,需要适当克制,内心的死结有时也被迫转移。
草开始转青,长得更加壮实,蜿蜒的山根儿边长满一种坚韧的茅草——一种野草,根根壮得像一棵棵未开花的小芦苇。这景致,在家乡是绝对看不到的。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一种环境滋生一种景。田埂上,荠菜、马兰头、羊蹄草赶集似的一路铺开来。石缝间的细流“叮咚”作响,在杂草的掩盖下,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每每陶醉在这大自然的美景中的时候,韩歌的脸上简直不食人间烟火,那表情——就俩字儿——绝了!咋“绝”?您呐,自个儿琢磨喽。
韩歌有时候跟英姐、表妹、豹儿他们一起,有时候也就她一个人,没事儿就往厂外遛达。
出门儿先极目远眺——当然,也“眺”不多远,都被高山恶作剧似地挡住了,反正就是浏览一番远景吧。然后,再寻个小目标,七拐八弯地走过去。走路的这个过程,就是散心的。
一块儿一块儿地看过去,一畦一畦地看过去,一棵一棵地看过去……看啥?菜园呗。大蒜一行行排成纵队,菠菜散兵游勇不成规矩,芫荽如一个个妩媚的少女想用香味儿留住。青菜最旺,绿油油,气昂昂,倍儿精神,挤挤挨挨地成畦成片。田垄上的各种野菜也正鲜嫩着。看着这些小生灵,比面对形形色色的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