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亲访友,转眼十几天过去了,爸妈也没和韩歌商量信中提及的事。
正月二十前后,苦根又要去浙江购货了。韩歌本想和她爸一起去,无奈几个亲戚也要跟着她去打工。由于都是临时决定,还有些事没有办妥,让韩歌等等他们一起去,说是不知道路上咋走,怕找不到地方。要去的人一共五个:二舅、大舅家的儿子闺女(也就是韩歌的表弟表妹)、大伯家的闺女英姐两口子,外加韩歌的大弟豹儿。
五天。
十天。
出去正月了。
韩歌在焦急中等待着。
二舅的地犁好了,白芍还没完全栽到地里去;英姐也是还没办好事。韩歌想赶快走,免得中间出什么事儿,马云的身影在她的头脑中挥之不去。相思的感觉是幸福的,也是苦涩的,更是煎熬的。
这一天,她终于熬不住了,随便找了村里一个伙伴儿和她一起去了马云中的学校。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踏进马老师住的院子。房门敞开着,看不到人。
上课去了?不对呀,两个人都去上课的话也不关门吗?要不就在里间呢。
“马老师——”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韩歌强装平静地喊道。
“哎!”
听到声音就现出了人。原来马老师就在东房里,可能又在创作吧。韩歌知道,马老师两口子的书房(兼卧室)就是东房,进门左侧是一张黄漆有些剥落的旧办公桌,正对房门的墙边摆了一个三层的书架。她以前向马老师借书看,开始的两次都是马云中到书架上给她找,后来干脆就让韩歌自己去挑了。进来挑书的韩歌向左稍稍一瞥眼,一张双人床便一览无余地进入视线。这是人家的私密空间,马老师怎能毫不介意地让她介入呢?
听马老师答应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笑得竟然一脸的灿烂。
韩歌心里很高兴,这些天来她没有白想,她不是单相思。
当马老师看到韩歌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时,眼睛里有了一丝别人不易察觉的变化——但被韩歌捕捉到了。那一刻,她不忍看马老师的眼睛,低着头把自行车支在院子的一侧,镇定了一下情绪,才和伙伴儿走到屋里去。
“卢老师呢?”
刚刚坐定下来的韩歌第一句话便问起了她的师娘。她不习惯说其他的客套话,尤其在心里将对方看成自己人时。
“她去上课了。她教的是毕业班,很早就开学了。”
“噢。”韩歌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谈话内容,就这样简单地回应了一下。
“还去浙江吗?”
“嗯,快走了……”韩歌欲言又止。
马云中当然看得出来。他扶了扶眼镜,以纯粹老师对学生的口吻说:“到那边好好干,有什么困难跟我联系,我会尽量地帮你。要是有了新作,寄来看看……”
“呦,恁那是啥呀?长多好!”在院子的东南角上,韩歌的伙伴儿看到了一株劲拔激昂的绿色生命,她旁若无人地叫起来,打断了马云中的话。
“哦,那是一棵铁树。”马云中说。
这时候,那伙伴儿已经跑到那棵小树旁边蹲下来,细细欣赏。
师生二人相视一笑。笑着笑着,那笑就变了味道。马云中深情火热的凝望使韩歌抵挡不住,她抽回目光看向别处,说:“马老师,我想跟您再借本书看。”她来时就跟伙伴儿说是来借书的,不借本书回去,好像说不过去。
“好,你自己去找吧。”
韩歌也不客气,起身去找书。她随便抽出一本小仲马的《茶花女》,和她的马老师告辞。
马云中送她俩到院门,对韩歌说:“到那边来信报个平安。”
“嗯。”
韩歌不敢再看她的马老师,佯装轻松地答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