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为师倒是正好有个疑问在心中埋藏许久。”
延明顿了顿神，原本打坐的姿势也不再维持，将两只脚自腿下取出，一边揉捏一边状似无意的询问道。
“空儿可能告诉为师，无心为何会在失舌苏醒后对你痛打一番，这还是知道你是他救命恩人的前提下？”
鸠摩空薄唇紧抿，一时慌乱不知该作何解释。
刚要说或许是阿穹一时没受住打击失了心神，延明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可是知道，无心在离开佛宗前，将前一晚所发生的事尽皆写在纸上交予了我，你的谎言也在那只信鸽身上被我揭穿。”
“师傅...”
鸠摩空没想到在自己昏迷的时候还发生了这种事，着急的想要解释却被延明无情打断。
“佛子，你糊涂啊！身为天生佛心的拥有者，鸠摩悟大师的转世，你怎的可以因为一魔女便流连欲念？”
“你的身份和你的使命，在将来为天下苍生驱逐天魔殿才是你应当做的。”
“你可知当时的你在做些什么？你置佛宗为何地？置天下苍生为何地？”
“罢了罢了，如今魔女已死，你当是将本心寻回了不是吗？”
延明愈说愈烈，到最后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轻声劝诫。
然而这段话听在鸠摩空耳中却并不是那般发自肺腑，他只在里面听见了延明对自己的逼迫。
逼迫自己必须接受佛子的身份，逼迫自己必须担上这苍生的责任。
更让他气愤的是，眼前一脸慈悲像的老者竟早知雪儿的身份，那么雪儿的身份被暴露是不是也有着他在从中作梗的原因？
“回去吧！你无心师兄此时所在为师也不得知晓，往后你便莫要再走出寮院，等到真经大成消灭天魔殿，你的选择为师再不会干涉。”
偷鸡不成蚀把米，鸠摩空回到自己的僧寮时不仅有着自己，同来的还有另一名寺监如贪和僧值湛静。
如今监视着他的人不仅有着各宗弟子，还要加上时刻跟在自己身边提醒修炼照顾起居的如贪和湛静。
鸠摩空非但失了自由，就连在千机雪负责暗中保护那一日也再无办法与她相聚。
心中悔恨交加，对不知身处何处的阿穹的恨意再次上升一个高度。
此时正在枫杨城门口的阿穹打了一个喷嚏，心中疑惑哪个不知死活的又在背地暗骂自己。
“大佬，鸠摩空被延明派人随身监视，和千机雪再也没了偷情的时间，他把这份仇恨加注在了你的身上。”
阿穹强忍怒意翻了一个白眼，没有回应识魂中的小王，倒不想这番动作被身旁的小乞丐看在了眼里。
“大师可是发现了什么？”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渐渐熟稔，小乞丐也不再向从前那样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
几个月的时间里，小乞丐个头长了不少，身上的污秽在阿穹的强力镇压下整个人被丢进河流洗了个干净。
他们一路游荡，阿穹负责普渡世人，小乞丐跟在身边学习知识，顺便承担了洗衣做饭的活计。
小王曾经询问大佬，这样指使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为自己洗衣做饭，就不会觉得心虚吗？
阿穹手捧自己化缘得来的米面，眼神斜睨轻哼一声小王不做回答。
期间两人也遇见过天魔殿弟子在村庄为非作歹，每当这个时候，小乞丐看着坐在地上无声念经便将那群魔人念死的阿穹，眼中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好几次想要跪下拜师，却都被阿穹给拦了回去。
小乞丐也会怀疑，是不是大师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接受他的拜师。
然而每当这个时候，阿穹都会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上几个自己不认识的字。
他会将字迹模样牢牢记住，每到了一个新的地方，便去当地的书院坐在门口，等学子们下学后询问具体念法。
无人看守的城门大开，里面传出的是阵阵腐烂的恶臭以及肉糜炖煮的丝丝飘香。
同小乞丐漠然的摆了摆头，阿穹抬脚走进城门，身旁的人也不再出声，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走进去。
入眼可见的是萧条的街道以及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的佝偻男女，他们骨瘦嶙峋目露青光，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篝火上沸腾的砂锅。
两人已是多日未进食，小乞丐一进城便手持破碗朝着人群走去。
阿穹抬手想要阻止都没来得及，只能跟着他走去距离两人最近的人群里面。
“善人们安好，我与大师路过此处，可否向诸位讨要些许残羹果腹？”
小乞丐说完抬头看向几人，却见他们目露凶光眼神饥渴，好似将他看做送上门的食物一般。
只是碍于身后看起来高大健康的阿穹，故而并没有做出什么。
小乞丐不明所以还想说什么，却见衣衫褴褛的妇人揭开锅盖，里面赫然是一只不知道被煮了多少次的骷髅。
上面没有一丝肉皮，泛黄的骨头飘在清水中，两个空洞的眼眶直直盯着上方让人不寒而栗。
他当即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手中那个陪伴了自己数年的破碗落在地上发出啪的巨响，在这个静谧的城中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