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将已死,奚人溃不成军,被北疆军一一拿下。
西径关大捷。
卫昭清早回城时,见有人马从骁龙骑军营离开,皆是头戴斗笠,身披麻衣,一身利索的短打。
他们或身负长剑,或手握长弓,亦有手持流星锤,长戈等武器,浑身上下并无统一的形制。
刀口舔血的气势虽在,却和军中士兵有明显的不同。
“是一些江湖朋友。”宋猗解释道,“我幼时曾在外学艺,此回率骁龙骑前往西原,军中诸事,一应大小皆需人顶上,他们便应约而来,替军中士兵照看家人子女。”
卫昭略一点头,见她换下战甲缩水一圈的身形,神情有些微妙:“广武君的交友范围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宋猗只道:“回城后会有侍者替公主接风洗尘,若公主有其他安排,也可自便。”
“不了。”卫昭手中折扇展开一点,拒绝道,“我同你一起。”
宋猗点了点头。
卫昭于是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有侍者上前替她摆上软塌。
书案靠椅,笔墨纸砚,银盆屏风等物一应俱全。
一尊乳钉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散发出幽香,旁边摆放几株绿菊,插在琉璃玉瓶内,雅致中透露着富贵。
卫昭慢条斯理在银盆里净了手,从锦屏下面看到宋猗的玄色衣摆。
玄色衣袍只停顿一下,便移开脚步。
宋猗眼见自己的帐篷里摆满这堆精致物件,彷佛地皮已经当场易主。
平阳公主的自便,很是自由。
她对这副情形倒也接受良好,但其他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锦衣少年走进营帐,顿时一惊。
“犬奴,你转性了?”
“……”卫昭在屏风内一愣。
什么奴?
宋猗面不改色,开口道:“此次西径关大捷,多亏幽州虎狼骑肯借兵支援,横截西原五万大军。”
“俱是国事,有甚好谢。”锦衣少年目光在锦屏上划过。
这面锦屏由青色云锦织成,上头却不绣山水花鸟,空无一物,主框架乃是乌木构成,整体用材奢华非常。
这样糟蹋东西的还能叫人吗!?
锦衣少年痛心疾首,谴责地看向宋猗。
宋猗顺着他方才目光看过去,青色锦屏内透出一点影影绰绰的人影。
她眉头一动,上前两步,挡在中间道:“调兵遣将并非小事,我已将此事上奏圣上。”
“什么!?犬奴害我!”锦衣少年一蹦三尺高,“我爹还不打断我的腿?”
宋猗眉心跳了跳,淡淡道:“若如此,必将最好的金疮药备好送到彘奴府上。”
“哎……”锦衣少年悲叹一声,掩面道,“我爹不同意出兵,是我私下拿了虎符来此,你得帮我啊犬奴,咱们可是自小一同学艺的情分。”
“军功虎狼骑占大头,赏赐分你一半。”宋猗干脆道。
锦衣少年眉开眼笑,也不再提起亲爹,兴高采烈离开营帐。
听到此处,卫昭也明了这俩人在打什么机锋。
宋猗倒是大方。
这锦衣少年应当是范阳卢氏幼子,归德郎将 卢涤,他家世代都是文官,却突然出了一位习武的奇人。
那人便是卢涤的父亲,关内侯卢筠,幽州虎狼骑便是由他一手创立。
他年纪已经很大,近二十年不曾带兵打仗。
卢涤是他老年得子,比宋猗都要小上一岁。
两年前西原与虎狼骑在关外激战,宋猗领兵支援幽州,卢涤为她副将。
那一战惨胜,卢涤身先士卒拿下军功,因此封了爵位。
他本是幽州人士,如今子承父业,领兵虎狼骑也算有所作为。
凡事利当先,卢涤出兵支援代州,有所求也是正常。
且搬出老父亲的晚节向前任上司索取财产,确是大孝子。
卫昭颇有些同道中人的赞赏。
宋猗待卢涤走后,接着又面见几位属下,马不停蹄处理公事。
卫昭理完书信,看了眼天色,使人摆上一桌酒菜,色香味俱全。
安静的营帐内忽然“咕噜”一声,引人侧目。
宋猗苦笑,停笔道:“公主,失礼了。”
卫昭奇道:“我还以为广武君已修得正果,无欲无求了。”
“……”宋猗不接话。
“过来。”卫昭像招呼小狗,在锦屏后勾手。
宋猗应声,走到屏风后头坐下。
“京中圣旨应该快到了,广武君预备何时回京?”卫昭端起酒杯,垂眸看向杯中晶莹。
“自当护送公主回京。”宋猗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手指在酒杯边缘摩挲一下。
卫昭看向她的指尖,将手中酒杯递出,弯唇笑道:“广武君,请——”
这杯酒递得太近,宋猗险些下意识张口,随即反应过来,举起手中酒杯,垂眸道:“谢公主赐酒。”
“犬奴——”卫昭看她一饮而尽,方开口道。
“……”宋猗将嘴里液体艰难咽下,抬头看向面前的红裙美人。
这不是酒。
“好喝吗?”卫昭那双桃花眼带着一丝真实的笑意,她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