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风光,王有福一早就在东宫门口等,车驾还未停就听见他在殿门口训斥宫人。
无外乎又是什么落叶没扫干净啦,砖石上有灰尘啦,裴怀瑾外出办事时就是王有福当家,廖桃耳朵都听得快起茧子。
这不,刚下车辇,王有福就颠颠的跑了过来,还是一如既往的胖,她在心里腹诽,总说要减肥,鸡鸭鱼肉却是半点没少进肚。廖桃跟着裴怀瑾走在后面,庭芳快走两步就迎了上来。先是福身行礼,随后就注意到她可怜兮兮的手臂,还好在太子殿下面前没失了仪态,等人走远才心疼的抽气:“我的祖宗,怎么弄得?”
她话音刚落,长秋殿宫门便被推开。
“殿下。”庭芳当即站身行礼,道了个万福。
裴怀瑾抬手微摆,庭芳看了她一眼,就施施然出去了。
他从袖中递过去一个小小瓷瓶,瓶上绘着仕女图样,廖桃捧手接过,轻轻道了句谢谢殿下。
她现在已经能揣摩的懂裴怀瑾的一点点心绪了。譬如不愿意搭理她就不说话,冷笑就是觉得她又犯蠢,像这样一语不发的送来东西就是肯定对她有用。廖桃已经想好一会儿就问问庭芳这是什么药,没曾想裴怀瑾扯了个缠花凳就在她面前坐下了。
廖桃的伤口还没裹麻布,此刻暴露在人眼前,在细白的小臂上格外显眼。
裴怀瑾将那块裹伤处的麻布递到她嘴边,只说一句咬着,廖桃呆呆咬住,还没反应过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就自伤处传来。
裴怀瑾将药泥在她小臂上碾碎,渗入肉里的药泥沁出点透明液体才算完,一番折腾下来,廖桃已经浑身打抖,冷汗从鬓角隐入衣领,裴怀瑾薄唇开合:“为了你好。”
这种为了你好的痛楚持续了整整半月,裴怀瑾总是早出晚归,但必然在睡前给她将药泥捻在伤处,任她使劲浑身解数都未能避免,可以说过得非常惨淡。
只一件好事,五公主自上次之后,便再未派人来宣召过廖桃了。
她只在心里顾自庆幸,谁成想还没过几天,就见到了在东宫门前徘徊停滞的硫碧。
廖桃身形一抖,下意识就想跑。
“等等!”硫碧高声:“廖姑娘等等。”
廖桃速度不减,硫碧咬牙:“廖姑娘,今日我并不是来带你去重华殿的!你能不能等一下。”
廖桃脚步微顿,又见她身后并没有跟着呼啦啦一大片宫人,但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她在东宫的这头,朝着硫碧喊:“就这样说吧。”
“廖姑娘,廖姑娘您向殿下求求情,救救我们主子吧,硫碧硫碧给您磕头了,求求您,求求您了——!”
她心下疑惑,正想走近些细细问时,从游廊伸出的一双手径直将廖桃扯了进去。
她扑腾着身子挣扎,耳边却传来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桃桃,是我。”
庭芳?
她睁着一双圆眼睛,回头看时正是庭芳。
庭芳将她拉到抱厦里,颇有些无奈地指了指门口:“硫碧已经守在东宫等了好几天了,你不要搭理她,这种人越搭理越上劲。”
廖桃不明所以,庭芳将事情一一道来:“五公主触怒了殿下,听说还有梁太傅家的姑娘,如今通通禁闭在家,听说底下的丫鬟婆子都给打杀一片了。”
廖桃心里一咯噔,快快地问:“为了什么呢?”
庭芳摇摇头:“五公主平常就有够跋扈,如今禁足也是好事一桩,听说殿下停了她宫里的分例,这样寒冬腊月的天,连地热都没给烧呢。”庭芳说起时脸上满是快意,廖桃只慢吞吞地问:“太子殿下打杀了多少人啊?”
庭芳想了想,又轻轻笑了起来:“谁知道呢,听说是不少,当天掖庭池里的水都被染红了,只不过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太在意。”
庭芳不放心,解下麻布又看了一眼,伤口已经不再淌血,只是一见风就疼的厉害。
廖桃边抽气边嘟囔:“庭芳姐姐,你还是给我缠回去吧,缠回去还好受些。”
她实在太过懂得如何示弱,只几句话就把庭芳心疼的团团转,抱着她的小脸一顿乱看,又翻眼白又扒嘴巴,直到裴怀瑾推门而入,这件事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