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了努嘴,又嘱咐:“你可不要去管硫碧了,她家殿下寻死觅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如今这般肯定又是什么计谋,你只管好好过你的小日子。”
硫碧与她闲聊一会儿,就出去做事了,她是东宫里的一等宫女,手底下管着几十号的人,平常都是闲不下来的。
廖桃心绪乱糟糟的,五公主的那张俏脸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掐着纪淮的手问她的皇兄怎么样,又是如何不顾公主威仪在猎场疾驰而去的。
如果庭芳话里没有提及梁姑娘,廖桃或许还能骗骗自己,这件事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如今事情因自己而起,廖桃就有些惴惴不安。
一直持续到晚膳时候,廖桃都在走神想这件事情,就连最爱的甜菇汤都没有喝上几口,裴怀瑾坐在主位,挥手屏退了宫人。
他拭了下嘴,语调不疾不徐:“今日你的脑袋瓜里又放了什么,饭也不好好吃,孤的话你听进去几句。”
御医来给廖桃诊过伤处,只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伤口,也只是多说了几句气血不佳,可以多喝参汤,裴怀瑾打那之后就日日不断地让御厨炖参汤,廖桃也不反抗,每次都咕嘟喝了个干净。
廖桃垂下眸子,将汤一口气喝完。裴怀瑾掠过她那张纠结的小脸,淡淡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真的?”
裴怀瑾睨她一眼,廖桃才放心问出口:“殿下,您禁足公主是为了我吗?”
烛影跳跃,暧昧又黯淡地吻在裴怀瑾的侧脸上,像莲座贡台上的神佛,慈悲又博爱。
廖桃看呆了。
只他嘴角一扯,笑意不达眼底,又是廖桃熟悉的那个太子殿下了。
“孤何时说过,惩治裴颂是为了你?”他不疾不徐开口,另一只手用银挑针拨弄着灯台里的烛芯,在他手里烧的更旺起来。
“那……”廖桃手指收紧,攥的衣裙皱皱巴巴,她探头:“那梁太傅之女,又是为的什么……”
她倔强抬眸,将剩下的话补充完整,“才罚她禁足。”还杀了人家的侍女家仆。
裴怀瑾眼尾一扫,淡淡道:“孤做事什么时候由得你来置喙?”
廖桃就不说话了。
裴怀瑾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欢了随手赏下的恩宠就能让人一步登天,不喜欢时又翻脸无情。或许廖桃就是他所说的样子,和那只小白狐,还有殿下曾经养过的小白猫没什么区别。
廖桃知道,天底下所有的事大多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而他不管,不问,多半是因为不在意。
是了,
不在意。
想着想着,湿湿热热的眼泪就滴到衣裙上,弄湿了上好的雪缎,她想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葱段一样的手指又白又细,指甲被洇的粉嫩圆润,裴怀瑾忽然就勾起了她的小指,廖桃抬头,眼泪被粗糙拭去,留下一点暧昧的粉红。
裴怀瑾语气不算好,甚至有些凶:“孤怎么着你了,眼泪淌也淌不尽?”
廖桃慢吞吞地摇摇脑袋。
“那就别哭。”
廖桃点头。
“孤已经命人打杀了那些婢子。”裴怀瑾有些生涩地,将她抱到榻上,又与她视线平齐:“不会有人知道的。”
廖桃一愣。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那日他出宫与□□部落的王子会见,归来时便听王有福说过廖桃被裴颂叫去了重华殿。
裴怀瑾见到她小小一只缩在榻里,又乖又听话,他摸过了,廖桃的手指伤的没有王有福夸大的那么重,但对她而言也算不上轻。
这样一个头发被扯疼都要汪起一团眼泪的人,裴怀瑾本以为她会哭诉自己遭受的不公对待,从此以后学乖,再也不敢离开他的视线。但她没有,她只是睁着一双眼神空洞又透亮的眼睛,怏怏地说自己想回家,想回琴川的家。
裴怀瑾就想起了胖太监说的婆子,众目睽睽之下扒了她的衣裳,用手查验廖桃的贞洁。裴怀瑾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攥住,继而捏碎。但是没关系,他已经将那个医婆千刀万剐,和所有人一起扔进掖庭池里喂鱼。
他将廖桃漂亮又柔顺的头发搞的乱蓬蓬,将她摁在怀里,看着那张雪白的小脸明媚又简单,裴怀瑾只想让她留在东宫。
留在自己身边。
裴潜君说的没有错,裴怀瑾天生恶种,冷心冷情,幼时能面不改色剥猫皮,如今也能亲手弑杀自己的兄弟。
裴怀瑾不在意,碍眼只需杀掉便可。但是廖桃不行,这个会红着眼眶叫他青天的小丫头,娇气又简单,难缠的要命。
他低头。
廖桃在他怀里睡得脸蛋酡红,又乖又听话,裴怀瑾不由自主地凑近,嗅着她身上暖暖的玫瑰膏味儿,他已经不再需要大把安神香才能睡着,最好的安神药已经被他找到。
王有福办事一向妥帖,重华殿被停了供给,殿内冰冷冻人,烛光都只有几盏,琉璃瓦黯淡又冷清,裴颂穿着厚厚裘衣坐在阔榻上,冷冷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王有福弓身作了个揖。
“呸,狗奴才。”裴颂眼睛剜在他身上,像淬了毒。
王有福不在意,他挥了挥手,几个小太监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