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镜这会儿已经知道,她那便宜爹益阳侯和赵陵承之间的关系很微妙。
说得简单点儿,就是益阳侯跟今上乃打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好兄弟,俩人曾在一块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直到后来益阳侯自请去戍边,也常常家书不断,并难免涉及到些诸如子女教育的重要问题。
赵陵承从出世起便是万众瞩目的太子,使得今上没少在信里跟益阳侯提及这个好大儿,但作为臣子、益阳侯才不会关心小崽子可不可爱,只一再强调“皇太子身为储君,肩负重任,还请陛下严加管教”,成功让皇帝听从了他的建议,逼得赵陵承这倒霉孩子六岁就出阁读书了。
系统:[这就好比,你本来还是过家家、玩泥巴的年纪,结果有个坏蜀黍非得成天跟你老爸说、要催你好好学习,你能不讨厌他吗?]
池镜上辈子也不是什么勤学刻苦的尖子生,尝试带入了下,狠狠地跟赵陵承共情了。
“咳。”赵陵承一贯顽劣叛逆,益阳侯打死也没想到他会规规矩矩地跟着池镜回门,携妻儿僵硬着屈膝行礼道,“老臣拜见太子殿下。”
“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末将拜见太子殿下!”
“呵。”赵陵承很记仇,他想起这些年起早贪黑念书受的苦,都快恨死这个老匹夫了,故意背着手进门后才冷声道,“起来吧。”
“太子妃!”赵陵承往前多走了几步后,稍微扭了扭头,发现池镜竟然没有跟上他,无情催促道,“你磨磨蹭蹭的在后头干什么呢?还不快过来跟孤一起?”
“哦。”池镜随口应付,“知道啦!”
益阳侯:“……”
他女儿在东宫里就是这么随叫随到,受欺负的吗?
池镜随后发现,不光这会儿,家宴时的气氛也是大写的尴尬。
赵陵承地位尊贵,坐在正中上首,益阳侯好心问他口味跟喜好,他也只不咸不淡地答了之后,又挑挑拣拣地开始找事儿了。
“这鱼做得偏咸了些,孤吃不下去。”
“樱桃肉稍甜了一点儿,孤很不喜欢。”
“还有这乳鸽汤,喝着像是三十一天的鸽子,超了一天,不鲜了。”
“还有这虾蟹,孤怀疑它上锅前就已经死了。”
【怀疑什么你怀疑?碰都没碰还怀疑,那你也可真够牛x!】
“……”
得,反正整桌菜里压根就没一个他满意的。
“殿下……”池镜亲眼见坐在对面的她娘亲忍无可忍,拍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用饭可够挑剔的。”
池镜的便宜娘亲蒋幼容,也是举国唯一的女将军,据说在战场上作战时比她夫君更猛,能把敌军的脑袋当球踢,骷髅送给将士们当夜壶。
赵陵承受了一惊,脸色青黑,嘴里的汤水都差点给当场喷出来。
【活该,让你非得挑三拣四故意挑刺,摊上不好惹的了吧?啧。】
赵陵承刚听池镜吐槽完,就看到蒋幼容被益阳侯扯了扯袖子后、慢慢神色变得正常,莞尔假笑道:“不碍事,臣妇这便吩咐厨房再给殿下重做。”
【可恶,要不是为了皎皎,鬼才会惯这小子一堆臭毛病?给他面前插一刀,看他吃不吃!】
赵陵承:“……”
他虽说还想接着摆谱,但架不住自己从小听这位岳母各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战场故事长大,被吓得当年的恐惧感又全都涌了上来,终于肯老老实实地开始用饭。
等到夜里就寝前,池镜跟赵陵承排排站,盯着那架小绣床一直看。
“殿下,那什么,要不咱们……”池镜蹲在正中比划了两下,尽量不偏不倚,显得公平一点,“还是一人一半?”
“……”赵陵承望着屁大点的绣床,只觉自己的脑袋瓜突突了两下,扯扯嘴皮子转身道,“算了!就这连孤的一根腿都放不开,你去吧,记得明日,务必回东宫睡!”
他说完之后,恨恨走向另一边的血檀木贵妃榻,挺直身子躺下,随便把头一扭过来时,立马不淡定了:“还有……你干什么呢?!”
池镜低头解着上袄的子母扣:“宽衣就寝啊,殿下看不出来吗?”
【吵吵什么?一惊一乍的,吓人家一跳。】
“孤……为何要看你?”赵陵承稍稍顿了顿,继而又扯着嗓子,跟老嬷嬷似的劝告道,“还有你要宽衣,就自己上床去,放下帐子再宽,要么就躲到屏风后头去宽,你这……这成何体统?”
“行吧,知道啦。”
池镜随口敷衍,背对着赵陵承跳上床,连脸都没再露出来。
【那你不看不就得了,谁要脱给你看了?自己管不住眼睛还要怪人家,什么臭毛病?】
赵陵承赌气仰头看着屋顶,一句话都没再说。
翌日一大早,池镜就被赵陵承催促赶紧从益阳侯府离开,回东宫里待着。
赵陵承昨晚又做了关于蒋幼容拿刀看他的噩梦,自己赶紧先跑到马车上躺着,留池镜跟爹娘哥哥们道别。
“皎皎啊,乖,好好的,得空就多来看看爹爹娘亲。”
池镜被摸摸脑袋后,老实点了点头:“嗯。”
尽管她不是益阳侯夫妇的亲女儿,但好歹继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