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您慢点儿,这就到了。”
临近晌午时,池镜懒懒打着哈欠,一路走得晃晃悠悠,被宫女们合力搀扶着行至东宫正门口。
“唔,好……”
池镜搁心里骂了句赵陵承这狗哔,刚想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就见从自己面前正落下团巨大的黑影,紧接着响起一声浑厚的男低音:
“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她心不在焉地扫过去,只看到这男人虽然低着头颅,但身躯挺拔健壮,脸庞轮廓深刻清晰、显得十分英气有力。
他虽然也穿着黑衣、但领口处有金线绣制的云纹,打扮也既低调又矜贵,佩刀上还镶着金玉翡翠,绝对不同于一般的护卫。
【嘶,这刀长得有点好看,不是,这人瞅着挺值钱啊。】
“咳。”赵陵承站得笔直,故意朝池镜清了清嗓子,对男人抬手道,“阿仁,起来吧。太子妃刚嫁进东宫,还不认得你,你再来见过一下太子妃。”
“啊?”男人虎躯一震,刚刚说出那句话已经足够费劲,再一开口时,就磕磕绊绊得宛如当代社恐人,“是,太子妃,末……末将乃……东宫护卫首领,当朝……车骑将军……郑景仁。”
“正经人?”池镜娇声一笑,拍拍手掌道,“这名字不错!”
“行了!都什么时辰了?”赵陵承黑着脸,吭哧吭哧先爬上车,“太子妃还有功夫说闲话?这门你还回不回了?”
【吵什么吵?他是嫉妒别人都有能说话的,他自己没人稀罕搭理吗?心眼真小!】
池镜还困得不行,并没什么力气跟赵陵承吵,只抬着手任凭宫女把她扶上马车:“哦,知道啦,来了。”
赵陵承瞅见池镜过来,还特意往旁边挪动了点儿,指着另一半空位:“你坐到那里。”
“行吧。”赵陵承虽然狗,但在划分三八线上一直很公平,池镜也没什么可反对的,倒头躺在属于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就要再次睡过去了。
“你又睡?你还睡?你怎么成天就知道睡?”赵陵承莫名其妙有些烦躁,控制不住就脱口来了个三连问,“太子妃,你脑子里除了睡,还能不能有些别的?”
“嗯?”池镜就由着他炸毛,语气淡淡地反驳道,“那比如呢?”
“比,比如,比如……”
赵陵承想了半天,也没比如出个毛线来,池镜继续闭上眼道:“比如殿下就是自己睡不着,也不想让别人睡。殿下有事儿吗?有事儿您就说……没事儿还要非得胡搅蛮缠的话,我只能大胆猜测,要么殿下就是嫉妒我能睡着,要么、就是殿下喜欢我。”
[叮!任务完成!]
池镜想来想去、也不明白昨晚赵陵承发什么疯,各种不讲道理就是不让她回寝殿睡觉,叫她陪着用完膳又看他跟自己下棋对弈,还逼着她听他弹琴作画,一直折腾到后半夜算完事。
咱就是说,炫耀他琴棋书画样样都懂,那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池镜一肚子怨气,这回连系统的播报音都懒得听了。
“孤会喜欢你?少白日做梦了!赶紧睡你的觉,清醒清醒吧!”
赵陵承也是仔细听着动静,确信池镜真的睡着了以后,才偏过眼来偷偷看她一下的。
小姑娘长得实在漂亮,五官精致、肤如凝脂,就连头发都乌黑茂盛,可恶,让赵陵承眼睛瞪瞎了也挑不出毛病。
而且——
赵陵承知道小五作为个呆傻皇子,又没生母庇护,要不是有他护着、哪能平安活下活到今日?宫里挺多人照顾小五,无非都是做给他看的。
就算嘉慧貌似高高兴兴地陪小五玩,回府之后也会一脸嫌弃地焚香沐浴,烧了被弄脏的衣裙。
连个孩子都利用,宫里那些人的心好脏。
但赵陵承听得见心声,知道池镜不一样,她待小五,那是真心诚意的。
以及——
赵陵承掏出来池镜编的那只草蚂蚱,这玩意儿其实也挺好……
不!一点都不好看!
赵陵承掀开帷幄,想给它扔出去,抓在手里时又顿住了,最终只是狠狠地——
塞进了他自己这边的软垫缝隙里!
只遗憾这丫头自从高烧完了之后,就仿佛使原本不怎么好使的脑子更雪上加霜,成天都在找机会跟他各种犟嘴抬杠,貌似很热衷于惹他炸毛。
搞什么?
难不成是他生气发怒时的样子,比平时更英俊吗?
等到池镜舒舒服服地窝在那里,甚至还做了个晋江文学城不允许写出来的梦后,马车才终于驶到了益阳侯府门口。
几个老老少少的人影立在外头翘首以盼、严阵以待。
池润最先伸长脖子往那边看了看:“马车,这马车……是东宫来的!爹娘,皎皎回来了!”
池涟也毫不示弱,扒拉过去池润自己看:“让我瞅瞅,噫,还真是。”
“我知道,我瞅见了,阿涟、阿润,你俩都闭嘴别吵吵,上一边儿去,别挡着我看闺女!”
“皎皎,皎皎啊,快别睡了。”益阳侯快步奔过来敲敲车壁,隔着帷裳殷殷关切道,“孩子,快出来让爹爹瞧瞧,你出嫁这几日、可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