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拿出一壶水,问身边的侍卫:“还要多久到边境?”
“快则一天一夜,若是遇上了风雪,那就慢了。”
危吟眉瞧见远方汇聚了一团密云,风从四方吹来,吹得她心莫名不安。
她吩咐道:“夜里也加快赶路吧,不要耽搁了。”
侍卫应下,吆喝让大部队走快点。
天空从暖黄色,渐渐变成淡蓝色,傍晚时分,危吟眉看四周士兵疲累,让大部队停下来,稍作休整。
她胯.下的马儿垂下头去吃草,这马儿是早上离开时,安格尔送给她的。
危吟眉与身边的胡人士兵聊起安格尔,问道:“他是什么来头?”
“安格尔大人?这人半个月前才来王都,一来便得了大王的重用,至于他是何方圣神,小的也不知。”
“半个月前?”
“是啊,他来时身边跟着许多汉人士兵。”
这话让危吟眉心中狐疑更甚,原来他才来南昭不久啊。他微微蹙眉,突然想到了昨日他离去,那时他的背影,走路的姿态……
竟是与谢灼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一出,更多的猜测如泄洪一般流出。
危吟眉与安格尔相处,从头到尾也只有一日,可即便是这一日,危吟眉也足以察觉出不对。
毕竟是昔日的爱人,同床共枕,朝夕相处,对对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极其了解。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去?
她果然没猜错,安格尔的眼睛,哪怕乔装打扮过,也极其像谢灼。
危吟眉握着粗粝缰绳,回头望向来时的路,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想要回去看看。
她调转马头,对身边的士兵道:“你们护送我回王都……”
这话被骤然打断,队伍中爆发出一阵骚乱——
有人点着火把,翻看地图:“这里的路好像不太对,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走错!”领头的胡人上前来,夺过那羊皮地图,“昨夜下了雪,原来的路线雪还没有消融,不太好走,只能走这边。”
“可现在走的这条路,靠近南昭和北汗的接壤之处!你究竟想要将我们娘娘带到哪里去!”
话音才落,远方高处的山坡上忽然射出了一支箭!
直射向那说话的士兵!
箭没入草地之中,泥土飞溅,惊得士兵们齐齐后退!
危吟眉出了一身冷汗。刹那间,四周士兵拔出了弯刀,摆列成阵保护在她身边,高声质问:“什么人!”
几百丈之外的山坡上,竟然出现了一队骑兵,个个人高马大,人数远超过他们!
“什么人!”士兵又问了一遍。
那队骑兵长驱之下,马蹄如雷霆,敲打大地震动,“北汗人!”
危吟眉瞳孔一缩,上百匹烈马齐齐俯冲,如洪水倾泻而下。
“给我活捉了那大祁的皇后!”
危吟眉调转马头,策马扬鞭,北汗人已奔驰而下,呈现包围之势。
四周的杀声响起,刀光剑影掠起。
一只冷箭从斜旁猛地飞来,射中了她□□的马,马儿长长地嘶鸣,鲜血顿时四溅!
“杀啊!”
“杀光中原人!带走中原皇后!”
为首的北汗首领目露狠色,抬起长箭,直对向草原中央那抹红色的身影。
“让大祁投降!尝一尝我们的耻辱吧!”
**
南昭王宫。
王子莫依坐在床榻边,眼里一片赤红,如同浸满了鲜血,医师正在给他上药。
药性太烈,莫依王子头上滚下淋漓汗珠,痛苦地叫了一声,一脚将那医师踢翻在地。
“噼里啪啦!”桌上的果盘摔了一地。
“滚出去!”莫依王子嘶吼着。
医师从地上滚爬起来,哆哆嗦嗦起身,这位莫依王子出身高贵,却性格古怪,在南昭颇有权势,如今断了掌,变得暴怒不堪,如同一只随时会发狂的野兽!
医师出去后,侍卫走进了殿内。
“王子!您前些日子,给北汗人传的消息,他们已经收到了!”
“收到了?”莫依王子目中狠毒无比,“他们知道那大祁皇后到北疆了?”
“是!他们早想要劫持那大祁皇后了,已经在她回去的路上候着了!”
莫依王子坐在床边,望着自己的断臂,忍不住冷笑连连:“我的王兄真是个蠢东西!和大祁结盟不如和那两国结盟!中原人可没把我们当盟友!”
“那皇后敢来北疆,也做好死在北疆的准备了!下去见她短命的丈夫吧!”
秋日的夜里,有什么东西打在窗户上发出沙沙声。夜十分寂静。
莫依王子阖上目,神色冰冷,将脸埋于掌中,“下雪了,该打仗了。”
他要看着大祁付出代价。
**
料峭的朔风从草原上吹过,衰草偃倒,一片飒飒之声。
满地人头、马尸、流淌的鲜血……
送危吟眉的士兵心里越绝望,这一支北汗队伍佩弯刀、带羽箭,凶猛异常。相比之下自己一方只有一百人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