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面前,“谢灼已经不在,表妹却还有大好的年华,这样好的年纪,这样好的青丝红颜,不该一个人踌躇不前。剩下的日子考虑考虑我好吗?不会强求你答应的,慢慢给我一个答复便好。”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心迹,叫她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危吟眉定住:“表哥质本高洁,高贵矜雅。我不过是寄养在裴家的孤女,孤苦伶仃,表哥为何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和表哥本就不是一类人。”
裴素臣问:“你与谢灼就是一类人吗?”
裴素臣看她目光慌乱,没敢把话说绝对了,“你我表兄妹二人,日后相互帮衬着才是。”
危吟眉低眉敛目,她觉得应该把话说清楚,不该牵牵扯扯,弄得欲迎还拒似的。
她还没从上一段感情中抽身,她和谢灼认识了足足有九年,淡忘他到底要多久?
九年、十年、还是一辈子?
危吟眉也不知晓,又怎么能对表哥挤出一点心思?
她有点想谢灼了。
危吟眉觉得最近想他的次数真的有点多了,可能是谢灼死了,她心里那层束缚也随之消失了,她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慢慢回忆起二人过往。
至少她的一颗心,现在还容不下别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危吟眉没去注意是谁,正想回绝裴素臣,却发现来人是安格尔。
安格尔立在一丈远外,不知听了多久,一双瞳孔透着冷黑之色。
安格尔开口,打断了危吟眉的说话声,“娘娘。”
危吟眉转过头问:“安格尔大人有何事?”
“有些话想要和娘娘私下里交谈。”
裴素臣皱了皱眉,“何话?”
他还没忘记在殿内、安格尔搂着危吟眉的一幕,不管他本意是不是扶住危吟眉,但也的确出格了,所以裴素臣看向他的眼里带了几分戒备。
安格尔上前一步,身上的气场游刃有余:“是有关结盟之事,裴大人不会不让吧?”
危吟眉看一眼裴素臣:“表哥,我想与安格尔谈谈。”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裴素臣,安格尔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裴素臣行礼:“那晚些时候,我再来和表妹商谈政事。”
裴素臣走了,危吟眉与安格尔到一旁的回廊亭子里说话。
“大人想要和我说什么?”
“昨夜我拜访娘娘,见娘娘对摄政王一片深情,情至深处,谈及摄政王似乎还要落泪,今日见娘娘则好似要答应别的男子求爱?”
安格尔打趣似的问道。
这本是危吟眉的私事,她没打算告诉安格尔,但她想起在殿中,安格尔扶着自己的时候她耳边就出现谢灼的声音,她突然抬起头,打量起安格尔。
安格尔胡须浓厚,隆鼻深目,头发微卷,是典型的西域人长相……
那一双眼睛,漆黑曜目,眼角深邃,眼尾好似微微上勾。
他突然侧过脸去。危吟眉的打量戛然而止。
她目光落在他背影上。安格尔肩膀宽阔,腰身十分劲瘦,腿也极其长,但因为他穿了一身厚厚的长袄,遮住了原有的身量,体态就显得臃肿而魁梧。
他的靴子是胡靴,里面有坡跟,让他看上去高了那么一寸。
他实际上与谢灼差不多高。
“大人很怕冷吗?”危吟眉问。
安格尔道:“还好。”
他的声线有一点沙哑,像压抑着声带说话。
危吟眉觉得此人无比的熟悉,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所以然,当然也不会往他就是谢灼身上想。
她再次去看安格尔,谁知安格尔却避她如什么似的,错开一步道:“我去处理莫依王子的事了。”
危吟眉的思绪一下被打断,“那大人去吧。”
安格尔向她告退,“娘娘既已达成盟约,就该及时离开,不然大仗开打,娘娘想回大祁就难了。”
危吟眉正有此意:“明早我就出发。”
安格尔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的面容,半晌才轻声:“南昭的士兵会护送娘娘的。”
说罢,他便匆匆离去了。
一直到安格尔离去了,危吟眉才反应过来,他不是说来找自己要谈正事吗?怎么这样就走了?
危吟眉回到旅宿,开始收拾行囊。
边境的大战一触即发,北疆不太平,回到中原才算安全。
裴素臣在王宫里议事,一直没回来,在深夜送来一封信,让她明早先出发回去。两国虽然达成盟约,但许多后续,都需要他留在南昭善后。
危吟眉坐在灯下,望着手上的这封信,感觉沉甸甸的,轻叹了一口气。
回绝他的话,只能等裴素臣回到京城,再和他说了。
危吟眉吹灭灯烛,阖目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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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时,送行的队伍离开了王都。
多事之秋,危吟眉身份特殊,不能声张出去,他们一行人便扮作商旅。
衰草连天,茫茫无际。这一支队伍走在绵延不断的草原上,也犹如同蝼蚁一般前行
危吟眉骑在矫健的骏马上,一身红裙被吹得飘扬,头上的红色织金面纱也随风飘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