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下微风轻拂。
明灯摇曳,铃音阵阵。
花清染沉默地跟在流霜身后,一路上依旧没见着人影。
南宫别宴的那番话,若说对她毫无触动,显然是不可能的。
只是对于此人,她一无所知。
他的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她亦难分辨。
她抬眼看向流霜的背影,忍不住开口,“方才那位……南宫世子,是何来路?”
流霜闻声,顿了步子,侧身等她跟上,与她并肩,“他是凡世朔方城的世子,此次随墨宗主到访此界,花主想必已知晓他的名字。”
“嗯,知道的。”花清染点头,“但他既是凡世之人,为何会与墨宗主相识?”
流霜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他是如何说的?”
花清染略一思索,摇了摇头,“他没跟我说实话,我也不知。但他提到墨宗主时,说他曾离家百年。嗯……他们应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吧。”
“是。”
“那墨宗主为何要离开那么久?”
“墨家的事,属下无权过问,自是不得而知。于花主而言,早些决定结契之人,才是现下最要紧的事。”
流霜淡淡瞥她一眼,继续朝前带路,“至于南宫世子,他毕竟非我族类,花主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花清染垂下头,闷闷应了一声。
虽然方才南宫对她谎称自己的身份,但她心里却并不认同流霜的话。
她对流霜的看法,倒不似南宫别宴那般有成见。只是这位司花圣女应付起她来,实在有些敷衍,心中难免会想得多些。
但一想到自己初来时,都是由眼前这位圣女导引,才渐渐对周围事务有了认知,花清染又不禁对自己的狭隘而惭愧。
她加快了步子,跟上前去,状若无意地问:“流霜,宫里可有红玉翡翠瓜?”
“有。”流霜微微侧目,“花主怎知晓此物?”
她刚说完,便想起方才见到南宫别宴时,廊凳上似乎搁了半只瓜。
便听花清染道:“哦,南宫说的,我见着觉得新奇,就问一问。既然宫里有这东西,你下次,能不能帮忙差人带来个给我?”
她笑了笑,“若还有什么别的新鲜果子,也一并带一些,给我尝尝嘛。”
流霜侧目瞥见她的笑,面上的冰霜之意却丝毫未消。
她移开视线,脚步未停,“花主尊贵之躯,不该吃那些凡俗之物。若是这些时日送去的果子,花主觉得腻了,属下自会禀明城主,为花主再换些别的过来。”
“哦……好吧。”
花清染抬手挽了挽被风吹乱的耳发,没再多言。
话说到这里,她便明白了流霜的意思。
司花圣女看顾净魂池,兼掌宫中事务,虽说位份不过是个女官,但说到底,也只会听命于城主罢了。
而花清染自己虽然顶着花主的身份,却几乎没有任何实权,想要差使司花圣女,更是痴人说梦。
看来想在此处立有一席之地,还是须得先摸清楚那位郁轩城主的心思才是。
郁轩若认可花主的身份,她在这里,才能不用步步受制。
思忖间,琼芳殿已近在眼前。
花清染抬眼看去,却见殿外齐齐跪了一排使女,见到她和流霜,纷纷伏地叩首。
她认出这些都是在此服侍她的使女,不禁愕然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流霜却平静答道 :“这些婢子擅离职守,轻怠花主,属下责令她们在此长跪,以示惩戒。花主无需在意。”
“那怎么行!”花清染急道,“不是说她们去准备明日的祭典么,同样都是奉命而为,何来轻怠之说?快让她们都起来吧。”
流霜不为所动,“花主心存怜悯,属下感佩。但幽明界规矩森严,犯错受罚天经地义,您不必为了几个婢子劳心费神。”
这番冰冷言辞从流霜之口说出,便是无法容情。
花清染看向跪在殿门前的几名使女,心底不由生出一股恶寒。
流霜虽将罪责归咎到使女们身上,冠上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但她明白,使女所受的责罚,皆是因她私自踏出这道宫门而起。
如今想来,这座琼芳殿看似是为她准备的寝宫,实则不过一间富贵华丽的囚笼。
她才离开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寝宫门前,便被人摆出这么一副阵势。
这俨然不失为一种警告。
她忽然想到南宫说过的话。
她的身份是花主,不必对旁人唯命是从。若她不愿意,即便是郁轩亲至,也不能强迫她做什么。
既然如此,她决定试一试。
试探城主的君威,也试探郁轩对她的态度。
花清染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扬声对使女们说道:“都起来。”
无人敢应。
流霜垂首立在她身侧,淡声说道:“花主,这是她们应得的。”
花清染转头看向流霜,“既然圣女唤我一声‘花主’,那可否问圣女一句,若我以花主的身份,命你饶恕她们,你可愿听命?”
流霜神色不变,只微微倾首,“花主有命,属下不敢违逆。只是……此间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