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躲开了李茉莉;但李茉莉也很快也抱歉地蹲下身来,要跟他抢活干。
“不好意思啊,裴老板,我来我来……”
两人推脱了半天,直到李茉莉发现,裴筱眼眶都红了。
“这……”李茉莉终于松开了手起身,看向裴筱的眼神有点心疼,“噢哟,我实在学不来你们那些弯弯绕!算了,裴老板,我还是直接讲好了。”
“其实我今天来呢,是要跟你讲一声谢谢的;这些天你没有来百乐门,我以为你已经从了沈璁少爷了,既然要谢你哦,有些话难听我也还是要讲的。”
“裴老板,我知道,七少爷人长得好,家世好,对人也客客气气的,什么都好,多少小姑娘想要嫁给他的。”
“但是你不一样呀!”
“我知道那些小姑娘在想什么的,就算家世够不上,只要人能贴上去,生下一儿半女,当个姨太太么也好的;但是你不行的呀,七少爷现在再喜欢你,之后总要结婚生孩子……”
“侬哪能办?”
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话倒了个干净,见裴筱拾起茶杯残片的手怔怔地僵在空气里,李茉莉才终于收敛了之前激动的语调,语重心长道:“趁着你现在红,多挣点钱伐来塞吗?”
“就算真的能当姨太太,买个小房子把你装起来,也不见得好呀!”
“七少爷自己的娘不就是,生儿子又哪能呢?这辈子都没有进过沈公馆,好吃好喝顶什么没用,最后还不是染上大烟,四十几岁就走勒……”
看着裴筱颤抖的双肩,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人呐,但凡有点寄托,又怎么会去抽大烟呢……”
那天,裴筱起得很早,李茉莉离开后,他干脆坐在了地上,直到窗外的天一点点黑下来。
其实李茉莉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明白,即使对方不说,他也明白。
他从来没有天真地幻想过,要在沈璁身上得到什么天长地久。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沈璁的母亲也是因为抽鸦片走的。
那天钱二的事,他刻意没有解释,其实心情是很矛盾的。
他一边希望沈璁能因此厌弃自己,结束一切,以避免陷入这段注定没有未来的关系里;但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越是表现得视财如命,在沈璁眼里才反而安全无害,他必须是这样的形象,才有和沈璁继续下去的可能。
可在李茉莉的话说完后,所有的矛盾都不复存在了。
裴筱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那天沈璁要如此羞辱自己。
如果真的是鸦片带走了沈璁的母亲,那以对方深恶痛疾的程度,只怕现在提起他都会觉得恶心,他也不需要再纠结下去了。
对于这段关系的结束,他随时做好了心理准备,谈不上什么遗憾,只是觉得自己最近的躲起来的行为挺可笑的。
天终于彻底黑尽了,他也活动了下手脚,从地上爬起来,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一个锦盒打开。
盒子里是一柄精致的檀香扇,他知道,是沈璁送来的;因为几天前送来扇子的人,他见过几面,是沈璁的贴身保镖。
那时的沈璁还不知道,送礼不止是需要钱就够了,还应该费心思,花时间,自己去挑选。
但对裴筱而言,能留个念想,就已经很好了。
他脱鞋靠在床边,缓缓蜷起身体,摸出那把檀香扇,紧紧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