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要把仆妇和那几个丫头带走。她怔怔的看着李源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仆妇颤抖着向吴辛磕头:“太太,奴婢明白,奴婢都明白……连累了她们是奴婢的过错……您心善……求太太……求太太看顾奴婢的小闺女……她是个丫头……不得她爹喜欢……奴婢这就……往后她活不下去的……他爹是个……求太太……”仆妇一边哭着一边给吴辛磕头,一下一下撞在木头地板上,很快就流出了血。
吴辛盯着那血,哑着嗓子说:“好。”竟没有力气再多说出一个字。
李源耐心的坐在旁边等着这场主仆对话结束,走时还对吴辛微微笑了笑。时间好像并没有给眼前的男人留下什么痕迹,笑起来还是同她刚出嫁时差不多。
吴辛从花瓶里拔出一朵红花,在掌心一点一点掐碎揉烂,花的汁液粘了她一手,吴辛怔怔的看着,越看越像那几个丫头的血。
风从大开的厅门灌进来,带着热浪和腥气。
吴辛慢慢的把自己缩进椅子里,泪流了满脸。
找到躲起来的李南风没用多久。
满身都是泥土和草叶的李南风在李源面前跪着,颤抖着说:“爹……杀人了……我,我杀人了……我不是故意的……她咒娘……我,我太生气了……爹,我错了……你别不要我,爹……”
李源并没有说话,他站在树下等李南风哭完。
太阳一点一点的往西移,李源甚至还跟着往树影里站了站。
园子里只有父子二人。
过了很久李南风终于停下了哭泣,但依然发抖着惶惶不安。
“你是错了。”
“你错在太蠢了。”
李源慢悠悠的说。
“一个下人而已,你找个由头打杀了便是,何必自己动手?”
“做事情,要学着做的漂亮些。”
李南风愣住了。
一棵小苗长在田野上,
风往哪边吹,
它往哪边长。
它没有脑袋没有腿,
不会思考也不会逃。
它能长成什么样。
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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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有田和他大儿子陈元宝做了三四次才做出陆安讲的那种嫩豆腐。
当然失败品也都被陆安拿回家里去了。
陆家这几天是吃豆腐吃到吐,哪怕往陆老爷子那里送了一多半还是吃的够够的,看见豆腐就想跑。
“你们尝尝嘛,这次的嫩豆腐一点豆腥味都没有!”陆安举着勺子,里面一块蘸了酱油的白煮豆腐。
这个吃法是从她小学的一篇课文上看来的。
作者清贫时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白水豆腐,蘸上酱油是记忆里的人间至味。
但家里另外的三个人明显不这么认为,一个躲得比一个远。
陆安只能悻悻的把今天的豆腐吃完,然后在心里感叹文豪的世界没有人懂。
其实她连那篇文章的作者是谁都忘了。
陆安开始熬葱油。
把买来的大葱拍散切长段,每段截面四等分,再把一层层的葱弄散。姜也切片,和大料一起放入锅中。
陆安用的是前几天买来的炉子,控制火也方便。
小火把葱段炸软,再中火炸到微黄。陆安一边拿大勺子搅一边和阿衍聊天。
“做两锅油,这一锅不辣的,下一锅放辣椒。这样我们就有两种口味的铁板豆腐了。”
“到现在为止,闻着挺香的。”
“辣油太辣了人家受不了怎么办?”
“那就先少放点辣椒,少量多次的炸,我们就能做出来刚刚好的啦~”陆安摇头晃脑的说。
炸了差不多,陆安把炉子里的柴抽出来两根转成小火,继续把葱段熬成金黄,到稍微有点焦时就可以了。
把炸过的葱段捞出了单独放在一个大碗里,她还是挺喜欢吃的,留着下次做葱油拌面。
油倒入一个大瓦罐里放凉。
“真是挺香的。”韩氏吸了吸鼻子,满意的说,“用这样熬过的油做饭那比普通的要香很多吧。”
不过炸第二锅的时候一屋子人就笑不出来了。
整个房间空气里充斥着辣椒的香辣味,韩氏和陆景堂被呛得直流眼泪,互相扶着冲出了房间。
至于阿衍,他在陆安倒辣椒的一瞬间就已经溜出房门了。
剩下陆安一个人拿布捂着口鼻,留着眼泪搅锅里葱和辣椒,快到结尾时陆安终于撑不住了,拔出炉子里柴就往外跑,剩下那点功夫就让油的余温自己炸自己吧!
一家人弯着腰在院子里咳,互相看着对方流着眼泪,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笑的。
第二天早上陆安从陈有田陈屠户家里背回了最完美的一版豆腐。
她搬出了做好的铁板架子,定制的扁口大炉子也点上了火,陆安扎上围裙往后面一站,颇有些中华小当家的意思。
做豆腐钱要先调一个酱。
起锅加油,自己做的蒜蓉酱,酱油,还有简陋版十三香,自制的豆瓣酱,再加一点糖,都一起倒进去,再倒入点水,熬出来就行了。
豆腐切成片先在一边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