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白米缸,一辈子吃穿不愁。可月儿呢?徐锐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那就是个穷光蛋小赤佬,月儿嫁给他”
“锦绣啊,妈只想把一碗水端平。你嫁的好,又是当姐姐的,帮衬妹妹是理所当然的。”
言下之意,这嫁妆还有压箱底都别想了。
锦绣掩去眼底的复杂,心湖却平静无波,她不是原身,当然不期待父母疼爱。再说,唐爱珍似乎忘了——
徐锐这门亲事,是苏锦月用绝食求来的。
“嗯,知道了。”锦绣沉声说着,一如既往的老实木讷。
唐爱珍一口气哽在喉咙,不上不下难受之极。她就知道会这样,锦绣就跟个木头桩子似的,三巴掌拍不出个闷屁,哪有月儿贴心乖巧,她偏疼小女儿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至于大儿子?
唐爱珍更想吐血。
儿子刚落地,便给婆婆抱去抚养,等婆婆过世儿子回到身边,却发现母子俩已经形同陌路。儿子性格执拗且脾气暴躁,又不肯与她亲近,唐爱珍一腔慈母心只能全落到乖巧伶俐的小女儿身上。
唐爱珍一发飙,苏有良便塌了肩,混浊的眼睛露出讨好的笑,“我知道爱珍你不容易,我也只是随便问问。锦绣,要记得孝顺你妈,她把你们姐妹拉扯大不容易。”
“嗯,我赚了钱给妈妈买新衣服,新鞋子,也给爸爸买。”苏锦月咬着筷子,依偎进唐爱珍怀里。
老俩口顿时心情舒畅。
锦绣点点头,站起来收拾碗筷。
苏锦月得了好处,假模假样的抢过筷子,“姐姐干了一天的活累了,等下我来洗碗。”又得了老俩口几声真心赞。
苏锦月刚拿起碗,锦绣便笑着抢过,又推着妹妹的肩膀让她离开,“仔细弄脏手。总共就五六只碗,我顺手就洗掉了,你快回房去吧。”
又嘱咐她,“盐水瓶我灌好了放在被窝,你小心点别烫着。”
“嗳~”苏锦月快快乐乐的应了声,“姐你真好。”
她可没安好心。
锦绣嘴角的笑容更深。
舀出焐在灶膛的热水,锦绣先用香皂洗脸,又痛痛快快的烫了脚,直把脚烫得通红,全身冒汗才罢休。一看脚盆里的水,不由的笑了。
足有大半盆呢,唐爱珍看到又要心疼。
脚盆是厚实的木头做的,再加上水,可真够沉的。锦绣吃力的端起,想用胯顶开厨房间的木门。
门被人从外推开,锦绣一个趔趄,洗脚水差点泼到身上。夹着寒风,来人伸手托住脚盆。仅一只手,在锦绣眼里重愈千斤的脚盆就稳稳当当的停住了。
“哥,你乍乍乎乎吓我一跳。”锦绣恶人先告状,软语娇嗔的模样跟晚饭时的木讷判若两人。
苏卫华嘿嘿一笑,也不往心里去,端起脚盆把水泼到门外,“这些重活留着我来。”
“赶紧进来,我给你留了饭。”锦绣端出提前盛好藏在碗橱的粥。因为盛的早,现在看着跟干饭一样。
苏卫华嗫嚅着嘴,最后闷头接过碗,夹起咸菜,沿着碗沿吸溜一圈,半碗稠粥就到了肚子里。
锦绣又拿出个旧雪花膏瓶子,拧开盖子,挖一大坨到掌心,双手合十搓开后搽到脸上。清雅的药香在厨房里弥漫开来,这是锦绣利用常见药材自制的护肤膏。
别看不起眼,效果很好,才用了几天,她粗糙的皮肤有了明显改善。
苏卫华放慢了吃饭速度,看着锦绣哼着小曲搽脸,眼眶慢慢红了,“锦绣,别怕,陈彦青经不起我一拳头。”
苏卫华继承了苏家人的好相貌,只是右眼角那道刀疤显出彪悍与狰狞。现在唬起脸,小孩子都能吓哭。
“噗嗤”,锦绣却是不怕的,她不但不怕还敢朝着苏卫华呲小虎牙。再回想起陈家人的身板,笑得眉眼弯弯,“我觉得吧,陈家加起来都经不起你一拳头。还有,我们是结亲,不是结仇。”
那道疤只差几毫米就会划破眼球,那样的话……锦绣不敢再想。
苏卫华侧身,挡住锦绣的目光,“我省的。”放下碗,他不声不响掀开衣角,从里衣口袋掏出一把钞票,瓮声瓮气道:“收着,哥给你的压箱底。”
锦绣没有吭声,伸手接过。钞票团成团,乱糟糟的,带着体温,沾染上汗味、烟味。
锦绣把钞票捋直,压平,按面值摞在一起。她数了下,一共是八块七角四分。
灶膛里残留着余火,暖黄色的微光映在土墙上,明明灭灭。盯着灶膛看了好一会,锦绣把六块整钱收起,剩下的两块七角四分推到大哥面前。这亲大哥对她好,她记下了。
“压箱底这些就够了,六六大顺嘛。剩下的你自己收好,手里有钱心不慌。”
苏卫华勾起嘴角,刀疤跟着扭曲,“妈也是昏了头,由着苏锦月胡闹。姐妹替嫁多难听,陈彦青心里没想法才怪。”
锦绣跟着叹气,她的这个婚事哦,确实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