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傍晚,绿水村炊烟袅袅,渺渺似仙境。
“锦月,姐熬了红薯粥,起来喝一碗吧。”
锦绣推开木门,掸着灰走进卧室。木门吱嘎作响,哈出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卧室不大,靠北墙摆着张架子床,床上水红色的棉被鼓起一团。
苏锦月从被窝里探出头,白晳的脸颊因为憋闷染上胭脂色,看着格外娇俏。她不好意思的耙耙刘海,又小心偷看锦绣的脸色,“姐~你真不怪我?”
“有什么好怪的。”锦绣坐到床沿,低眉垂眼,把搭在床架上的外套塞到被窝里先捂上,“你是我嫡亲妹妹,还会害我不成。”
此锦绣非彼锦绣。
这锦绣刚刚穿来十天,她本是长安侯府表小姐宋渝的贴身丫鬟,小姐死后她跟着触柱而亡,算是全了这份主仆情谊。谁料到她死后没去奈何桥,而是到了八零年,成了一本年代文里的同名女配。
至于何谓年代文?
怕就是话本子吧。
按照原身的记忆,她应该像老黄牛般任劳任怨为家里贡献一切,然后嫁给老鳏夫挣彩礼钱,年纪轻轻就死在鳏夫的拳脚之下
锦绣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自己命好,还是命苦。
不过,她对自己的借尸还魂的状态适应良好,一是原身主动放弃身体,她并无任何不适,二是老天垂怜她才能多活一世,好好珍惜才对。
不过,锦绣发觉事情的发展跟记忆里的不一样。就比如这婚事,妹妹这几天寻死觅活,非得把老一辈订好的婚事让给她,一门心思要直接嫁给话本子里的男主。
“对,对对对,我怎么会害姐姐呢。”苏锦月直直坐起,脸上漾起耀眼的笑容。她这是帮姐姐,嫁给陈彦青守活寡,总比嫁给那又老又丑又穷的鳏夫被活活打死好吧?
苏锦月抓起姐姐粗糙的手,紧紧握住,言辞恳切,“陈彦青虽然跟我有过婚约,但那些都是不作数的。而且他长得俊俏,学问又好,待人又彬彬有礼,这样的人才配做我姐夫。”
锦绣老老实实被妹妹抓手,脸上露出几分羞涩,“别瞎说,是我高攀。”又说“赶紧把衣裳穿好出去吃晚饭,别让爸妈担心。”
拍拍女主妹妹的手背,锦绣转身出门,她还有一大堆家务活没干呢。好在有原身的记忆,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锦绣先把围裙系上,“咔咔咔”拎起铡刀把干红薯藤铡成小段,掺进猪食里,倒进猪圈,“啰啰啰”招呼两头猪吃食。喂好猪食,她又马不停蹄把家里的几只鸡赶进鸡笼,点清数量后撒上一把谷糠。
看着鸡活蹦乱跳争相啄食,锦绣满意的走进厨房。
萝卜切成细丝,用盐杀出水份,再淋上几滴滚烫的菜籽油,就是冬日里难得的佐餐美味。
唐爱珍看着锦绣从油罐子里舀出满满一勺菜籽油,心疼得直抽抽,但想着二女儿明天就要出嫁,骂人的话便咽回到肚子里。
待看到“绝食”的小女儿走出房间,她顿时眉开眼笑,又觉得油舀少了。
“乖囡,都饿瘦了。”唐爱珍满心欢喜的摩挲着小女儿跟水豆腐一样滑嫩的手,“老头子你看看,咱锦月瘦了不少。”又朝着在灶上忙碌的锦绣喊了句:
“锦绣,再煮个鸡蛋,给你妹妹补补。”
“哎。”灶上热气缭绕,锦绣的声音透出几分缥缈。
锦月乖乖靠在唐爱珍肩膀上,嫣红的小嘴撅得老高,声音娇软的像掺了蜜糖,“我又不爱吃鸡蛋,都给爸爸妈妈吃。”
唐爱珍顿时眼眶发红,“还是乖囡孝顺。”
苏有良深深看了小女儿一眼,猛吸了口烟,难得赞同老妻的观点,“月儿是瘦了。”
苏锦月双手捧脸,眼睛晶晶亮,“爸妈,真的吗,我真的瘦了吗?瘦点更好看哩。”
“胡说!”老俩口难得异口同声。
锦绣在围裙上擦干手,从咸菜缸里掏出把咸菜洗尽炒香,趁炒菜的工夫又麻利的把粥端上桌,还顺手把煮熟的鸡蛋放到锦月手里,“先捂捂手,晚饭一会就好。”
粥熬得恰到好处,带着江南特有的醇香,红薯甜滑软糯,萝卜丝清爽脆嫩,咸菜咸香够味。饭菜虽然简单,但要做到色香味俱全并非易事。
至少,十天前的锦绣就做不到。
苏家人只顾埋头苦吃,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锦绣身上的变化。
锦绣夹一筷子萝卜丝细细咀嚼,又低头喝一口粥,动作如行云流水。她的每个动作都经过教养嬷嬷细心教导,已经融进骨子里,她本想着如何跟家人解释
看来是她想多了。
苏有良一口气喝下整碗粥,空荡荡的胃暖和起来,板起脸,摆出当家人的威风,“爱珍,二女的嫁妆你准备了吗?”
嫁妆?!
那不是剜唐爱珍的心嘛。
“呯”,她把碗砸到桌上,怒火直冲脸颊,蒸腾出两片红霞,“说得好像我亏待锦绣一样。”她用力拍着胸脯,
“陈家是我们大队出了名的富裕户,彩礼给的也多,三十八块。这钱照理该让锦绣带到婆家去,可我可怜的月儿啊。”
唐爱珍便是这样,无理也要闹三分,更何况她觉得这事自己占理,“锦绣嫁进陈家,那是老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