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多久啊……”
时舒眯眼往前看了看, “不知道……”
第二个班刚拍完毕业照,正按照台阶的顺序一排排往下走。
等在一边的三班班主任大声说着什么,“校服”、“头发”、“高矮”几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
初中部主教学楼前的大广场挤满了人。
日头下的光线十分刺眼, 站在最前面的摄影师要喊好几次准备。
不过每年的毕业照里, 总有那么几个同学睁不开眼。
他们背后,是整栋气势恢宏的主教学楼。这也是历年毕业照雷打不动的经典背景。
时舒和方安虞并肩蹲在小花坛边, 蹭着头顶微乎其微的叶片影子。
他们班女生全站在了后面, 有说有笑的。原曦手里拿着一本刚接过来的同学录, 正和其他同学交换着看。
不远处,闻京和几个体育生穿过操场朝这边跑来, 脑门上汗珠子反着光, 比本人还亮眼。
梁径规规矩矩站队伍里, 偶尔回头朝时舒的方向看。
过了会,方安虞蹲得腿麻, 站起来扭开矿泉水瓶,边喝边对时舒说:“谁规定毕业照校服一定要穿长袖啊……”
“热死了。”
他俩把春季的校服外套顶在了头上。
“不知道……听原曦说, 好像附中以前是春天拍毕业照的……”
时舒也有点蹲不住,说着低头观察了下脚边蚂蚁的行进路线,等了等,索性坐在了花坛边。
一屁股下去居然烫得很。
忽然, 最前面传来几声气急败坏的吼叫。
众人齐齐看去。
台阶最高一级, 二班几个男生没管自己班主任安排,直接跳了下来,勾肩搭背的。班主任明显生气了, 要是临考出个意外骨折、那真是白瞎, 于是挨个吼他们的名字。响亮程度几乎等于全年级通报。
“其实也不是很高……”方安虞目测道。
“待会你也跳一个?”时舒仰头笑着瞧他。
方安虞:“算了吧——除非你跳。你跳我就跳。”他笑着说, 一边转头朝自己班看去。
队伍稀稀拉拉的, 班委跑得没剩几个。
考前最后一周,这个夏天的热度直接飙升到“史上最高”。
操场整个白天都在洒水维护,只是江州本就干燥,跑道边的草瞧着都熟了,蔫黄蔫黄的。
天气预报说了好几天江州即将迎来最干旱的夏季,可到底怎么个干旱法,对于一群马上要中考的学生来说,实在没什么概念。
题海已经快成过去式,回到班里跟打坐似的,嘴里念着班主任叮嘱无数遍的“心静自然凉”——一回头看到高中部疯狂运转的空调外机,再静的心都会暴躁。
“你俩和好了吗?”方安虞问时舒。
时舒躲校服里,没几秒又闷又热,于是只好把脑袋探出来。
他朝烈日下梁径笔直的身影看去,咕哝:“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
方安虞好笑:“你没发现,从刚才到现在,你说了好几个不知道。”
时舒没理他。
这几天,他俩表面看着好像恢复“正常”了,至少五个人一起,氛围和以前差不多。但梁径话还是很少,看上去总有心事的样子。偶尔两个人视线对上,忽然之间就沉默了,好像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说话了似的。
空气实在干燥,没一会鼻子有点痒。
瓶里的水还剩一点,时舒晃了晃,站起来对方安虞说:“我要去买水,你去——啊嚏——”
他猛地低下头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引得周围同学都朝他看。
梁径也扭头看他。
下秒——
方安虞距离最近,睁大眼看着时舒鼻子里唰地淌出两管色泽鲜红的鼻血。
时舒自己没还没意识到,只是突然觉得鼻腔湿润,跟流鼻涕似的。
随手一抹,眼前霎时血淋淋。
时舒愣了下,擦也不知道往哪里擦,好几秒,他摊着手心、慢吞吞抬起头说:“我流鼻血了——”
梁径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面前。
时舒这句话正好对上他。
他拧着眉,灼烈日头下,容色分外严肃。
梁径伸手将时舒下巴轻轻抬起来。
然后,凑近去看时舒的鼻子、屈指小心翼翼地给他擦不断涌出来的鼻血。
和小时候一样。
只是这会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梁径面上已经没有幼年那种瞳孔都紧缩的焦急、惊慌和无措,触摸时舒的手也不发抖了。尽管眼底还是有几分阴郁,但举止和态度都十分冷静。
第一波鼻血来得凶猛,梁径手上很快也沾满血。
时舒近距离看着他,看他根根清晰的睫毛、日光下黑得不可思议的眸色、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
没一会,顶着太阳站的梁径额头出了点汗,透明汗水贴着他漆黑的鬓角,淌过健康的肤色。
脱去幼年的稚气和白嫩,十五六岁的少年梁径长得分外英俊。
时舒迷迷糊糊想,难怪小时候一直有人要和他做朋友。当然,想和时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