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就是前所未有的烈日和高温。
空气都好像在蒸发, 树叶的影子虚虚晃晃的。
梁径感冒好了后回来上课,原曦明显感觉他和时舒之间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两周的冷战, 属于铆着劲你顶我我顶你, 非要看到对方挫败才罢休。
这一周,好像劲头用光了,两个人见面莫名都有些平和, 就是还不和对方说话。
不过该配合的还是会配合, 不会像之前那样课上犯蠢。
大考临近,卷子反倒做得少了, 老师开始给他们进行心理辅导。
有时候上半节课用来答疑,后半节课跟听相声似的,任课老师挨个点名询问某某同学最近的学习状态。
问到闻京, 闻京站起来十分坦诚:“老师我都看得懂。”
任课老师憋着笑,恍然大悟的神情:“就是不会做对吧?”
十五六岁、中二气质满分的闻京将“诚实”作为最宝贵的品质,昂首挺胸道:“对。”
不过他有体育加分,只要不交白卷, 直升高中本部没问题。
方安虞瞧着乐, 扭头和时舒开小差,眉飞色舞学闻京说话。
“——方安虞,这么高兴?”
“那你这周就和闻京搭学习小组吧。原曦,看着他俩。”
任课老师这句话, 表面带了三个人, 实则一下牵了五只。
方安虞愣在原地,有点吓到,但他十分听老师话, 点点头认真应下。
作为五个人里开窍最晚的, 离开了围棋, 方安虞的少年时代算得上无忧无虑。尤其初中三年。小学尚且还纠结在他姥爷的围棋梦里,高中则需要面对实打实的课业和升学压力。相较之下,初中对他而言简单许多。
不光学习简单,发小之间的友情在他看来也很简单。
只需要:坚定不移地站时舒,努力对抗闻京和梁径,以及,真心拉拢原曦。
——实在是太简单了。
于是,放学后的一对一帮扶,方安虞毫不客气,拿出自己勤恳耕耘的错题本,一口气给闻京出了十道他自己做起来都有点吃力的数学题。
外加十道干扰项很多的英语选择题——美名其曰:文理搭配。
一旁,原曦扫了眼题,看了眼时间,觉得不出意外,又得磨到门卫大爷过来巡楼赶人。
时舒笑而不语,缩回头做自己的作业。
他心情不错,一手撑着脑袋,一手下意识又开始转笔。只是刚转两下,想起什么,立马死握住笔,生怕一个不留神它自个儿会飞出去。
梁径全程没说什么。
他靠着椅背,书本搭膝上默声背,神色淡然。只是在闻京叫了他好几次的时候,随手过去给他划了两下题目上的重点。
方安虞正襟危坐,严肃道:“不许作弊。小心我明天告诉老师。”
“什么作弊!你才是公报私仇!”闻京握拳敲桌,十分不忿。
方安虞:“我哪里——”
“好了。”
原曦放下手里的卷子,“尽职尽责”道:“赶紧做吧。”
“不然谁都别去我家吃饭。”
每过一阵,他们都会约好去原曦家吃饭。一是长辈之间联络感情,二也是这些年的习惯。从安溪到江州,一直都是这样。
最后排,两位值日的同学忽然插话:“还有垃圾吗?”
“要不这三袋你们结束了一起带下去?”
这边闻京已经在撕草稿纸了。
时舒抬手比了个OK:“行。我们扔。”
吃饭还是比较重要的,尤其是原曦爸爸做的菜。
方安虞一把拉下时舒比OK的手,解了他手上的智能表,小心翼翼摆五人中间。
这是女明星上个月刚买的,价格不菲,款式新颖,闻京和方安虞轮流戴过一节课。
“两小时够了吧?两个小时还写不完,明天老师那你自己去说。”
方安虞也不想和闻京吵,毕竟是老师布置的任务。
两小时确实足够了。闻京闷闷道:“行吧。”
只是他们都忘了一件事。
正经来说,没有老师的监督、没有上课的氛围,几个自小相熟的玩伴待一起,怎么还会有“作业”这回事。你一句我一句,五个人围着,即使中间两个还闹着不小的别扭,那三个人、三句话,来回说一遍也能浪费三十秒的时间。
于是,十多分钟后,五人组的画风就变了。
闻京撕下来的纸被时舒拿去折了三只纸飞机,且分别完成了绕教室半圈、小半圈和小小半圈的任务。
最后,梁径看着落自己课本上“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第四架小飞机,还没想到说什么,眼前“唰”的一记,被时舒眼疾手快夺走。
瞬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径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没说话。
连续几日的高温天气,到了傍晚,霞光铺天盖地。
落日好像正在融化的水彩。
他们四个以闻京为圆心,前后左右散坐着,亮丽耀眼的余晖从宽阔敞亮的窗户照射进来,每个人身上都映了一层十分温暖的色调。
时舒低着头专心拆纸飞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