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飘荡于空气中,借由晚风送入了在场每人的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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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韫稍稍蹙眉,伴着血腥味,这晚膳该如何吃下去?
“严公子,要不我们换到六层去?”
齐韫率先往回走,同仍悠哉坐于座上的严叙商量。
对严叙未有反应,齐韫本是有些不满的,然而她在看到放置于严叙跟前只剩一支筷子时,瞬间恍然。
适才她的注意力悉数落在了林夕云身上,虽未听见林夕云同那男子说了些什么,却能窥见她双颊的清泪。
而这,倒让她忽略了那男子肩上的伤自何而来——
齐韫再度起身,向适才欧阳权所倚靠的白墙走去。行不了几步,她便看清了墙上却有一玉箸嵌入其中,几与墙身融为一体。
她使了些力气才将筷子拔起,而后旋身将它摊在了严叙跟前,“可是公子所射么?”
严叙微一点头,面上带着薄薄笑意,“倒是会猜。”
“那……那日在来福客栈,也是公子为我解围的么?”
瞧着手上带血的玉箸,齐韫不由得联想到那日从来福客栈飞出的那一只筷子来。
严叙轻轻“嗯”了声,末了道:“我还要开门做生意的,还请姑娘莫要声张。”
闻言齐韫心头像有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酥酥麻麻,一路哽到了她喉头。
那日严叙待她并不算和善,却还是暗地里出手相助,而她却反过来指责他淡漠。
念及那日,齐韫懊悔又羞愧。这世间,怕是再难有比严叙热心之人了。
但既是严叙说了莫要声张,齐韫只感激同他对视了一眼,便将此事揭了过去,“那我们换到六层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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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六层重新坐定后,齐韫方关切又问林夕云道:“姑娘心情可好些了?”
“有的。”
齐韫虽未明问,林夕云却看出了她面上挂着的是探究神色。如今既是表哥也在跟前,林夕云索性将她的伤痕于他们面前展露了出来——
“我此前其实寄身于京城青楼,刚得了自由身,适才那位是在京中的旧识。”
“他瞧着可同姑娘差了辈!”
齐韫冲口而出,她本是鄙夷那男子□□熏心,末了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入青楼皆是身不由己,又如何能够选择客人?
她如此说来,何异于戳林夕云之痛处……
齐韫张了张嘴,刚想解释,林夕云却不在意地点点头道:“刚入青楼时,我是服侍花魁宁宛的丫头。他负了宁宛姑娘,一别八年,我没想过他成了如此模样。”
说他无情,他却还惦着宁宛。
若说他有情,却是辱没了此二字。
如此矛盾,倒也真真可笑。
“那宁宛姑娘如今怎样了?”
“她自戕了,也是在中秋之夜。”
林夕云倚着窗,抬眸望向天空皎皎明月,只不知宁宛姑娘今可成了月中人?
齐韫亦虽不识得宁宛,却也不免为她难过。
而自始至终,严叙对林夕云的这番话并未有任何表态。除了齐韫同他谈话时,他大多时候只将视线落在眼前的杯盏上。
杯里茶水悠悠荡荡,圆月起了波纹,唯他内心仍旧平静一片。
清除仇恨后,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下齐韫一人。
余着任何,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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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静,衬得楼下店伙计的脚步声甚是清晰。
不多会,便有四个伙计鱼贯而入,一人两道菜肴端了上来,铺满了桌面。
林夕云尚未起筷,便已整理好了思绪面向严叙道:“如今既已寻到表哥,我便无须再往桃花坞了。我想先回平淳告慰亡父母,将表哥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诉他们。”
“好。”
“林姑娘好不容易才找到表哥,如何又要分开!”
齐韫再次和严叙异口同声,她自是想留林夕云的,却不意严叙竟如此轻易便应了下来。
而林夕云对严叙的话并无意外,她选择坦白自己的过往,便已预见了表哥会有此反应。
既如此,她自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多年未曾回平淳,是该回去为父母锄锄坟头青草了。喜儿姑娘,夕云很庆幸有你这么一位朋友。望来日再在平淳相聚。”
林夕云同齐韫虽只有是数面之缘,却也是深喜她的性子。且刚刚,齐韫在听到她出身青楼时,并无任何鄙夷的神色流露,甚至还出声挽留。
虽是寥寥几句,已令她感动不已。
见林夕云将话说到了此份上,齐韫只好应了下来,她复又扬起了笑容,“那待我寻得了师兄,一定去找姑娘再聚的!”
“好。”
林夕云回以温温一笑,继而从腰间解下一块羊脂白玉递与了齐韫,“我身无长物,便以这块玉佩送与姑娘留作念想吧!”
若是旁人,受此贵重之物必是要推辞一番的。齐韫却欣然收入囊中,开言便是夸赞,“多谢姑娘!这真真是块好玉!”
同林夕云在客栈初遇时,齐韫一眼便相中了她腰间的这块白玉。彼时她不过拿眼丈量,便晓得它光滑剔透,质地上乘,是稀有之物。如今把玩在手,白玉所透出的凉意更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