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鹤田先生死拧着眉心,一副严肃深刻的神态径直下车。
接着就自来熟的与其他车主们开始搭讪,开始有说有笑的讨论造成这次堵车的问题所在。
和立夏这种半路跑去横滨又太过年轻的人不一样,鹤田先生身为横滨本土人的直觉,再次帮了他们一把。
“前面路段的某个地方着火了,烟散的很开,路段可见度降低,且有二次爆炸的风险。”鹤田先生钻上车,同时甩手摔上车门,“这里面有问题。”
对方话音落下的同时,立夏再次听到警笛长鸣的声音,还有消防车的鸣笛。
“真不想承认。”立夏有点头痛,直觉告诉他,这的确是来自于红方的,具有针对性的行动,“再消耗下去,我们谁也没法走出这条街吧。”
他看向窗外,麻将块一样的排列的车子,神色大同小异的车主,远远间能看到细微升腾起的烟雾。
只是烟雾,始终没有看到实质性的‘火’……是烟雾弹。
普通人不会深思一场火灾和烟雾弹之间的联系,那距离他们的生活太远,即是上了社会新闻也只是以‘抢救火灾’的条幅,而非抓捕搜查谁的隐秘行动。
‘此既现实。’
魔神在他的脑海里窃笑着,祂们对人类的本质和天性毫无指望,于是以更加占有的姿态足触柔软的搭在他的身上,蜷缩束起。
立夏无意识的,攥紧了搭在膝上的双手。
‘波本’和‘苏格兰’是警方耗费各方资源培养,并且成功插入黑衣组织内部的暗桩,是唯二有代号的两位卧底。
损耗了那么多之后堆垒起的这两个位置,一切的谨慎都不为过。
不能有分毫可能,令他们暴露在黑衣组织的眼睛下。
所以才会有像现在这样的,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烟雾弹’的火灾而引发的大批次警/察调动。
以‘火灾’的名义,在城市内展开全方位的搜查,明面下自有真实的用意。
他们在找的人是‘潘诺’,而以这款传统茴香酒作为代号的少年,正坐在某辆出租车里。
现在,警察开始对这条路上停滞的每辆车,展开彻底的筛查――名义是,寻找纵/火嫌疑人。
立夏以优异的听力,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他听到警察敲击车窗和争论的声音渐近,为此不得不做出有利于现状的决定。
――“我走了。”
少年说的干脆果决,行动也是,他拎起脑后的兜帽盖下,打开车门后直接迈了下去。
“喂、但是!”鹤田先生试图阻拦。
“没有但是。”立夏压低声音:“……好好活着。”
这段路途短暂,但少年感到无比快乐,轻松……好吧,开始并不是这样,只是相对坦诚的交谈总是令人愉快。
鹤田先生说那些钱太多太重,所以愿意再回横滨,但立夏觉得并不是这样,他觉得那些将要承担的重量和后果,与那笔钱的价格并不相抵。
钱财是只有活着才会有意义的东西,是只有消费和享用后才会现实化的物质,因而牢狱之灾并不适合这个男人。
人类最后的御主,今天也无比炽烈的,深爱着这个世界,爱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以及全部的生命。
他佯装听不到对方打开车门后下车的声音,觉知不到对方的视线。
“我同意了。”少年垂目自语,“由宇宙至大地,全知全能的、傲慢的兽啊……”
“请带我前往未知。”
一步、两步,他消匿在停滞的车流深处,有人产生了眼前一昏的错觉,刚刚的那个位置……似乎有个少年身形的人。
‘竟然是因为这种事……只是这么简单……’
魔神们发出喜极而泣的欣喜,鲸鱼嘶吼般的悲鸣、疯狂,嫉妒。
祂们仍在厌弃人类,仍在憎恨人类,却又第一次如此的喜悦――
‘予你真知,予你理智,予你荣光。’
像错觉一样,只一眼就消失不见。
接着,目睹少年消失这一经过的人类……全都失去了这段记忆。
兽端于时间的御座上,目光沉锐的注视着全人类的进程,而焦点之间,仅有一人的身影。
――藤丸立夏。
具有唯一性的人类,永远年少的人,人理的拯救者。
‘立夏。’巴巴托斯。
‘立夏。’拜蒙。
我的深爱,我的憎恨,我的……
‘我的宿命啊。’盖提亚。
他在魔神的权能里被治愈一切伤痛,一切苦楚,一切灵魂中积淀的繁杂和混浊的物质,再次清澈有力,鲜活光明。
他在魔神的教诲里隐匿身形,于常世之人的肉眼中的概念回归于‘无’,隐身穿过长街,路过一辆又一辆的汽车。
立夏步伐轻快的走过长街,站在人行线上,行走过盲道,为走在盲道上唯一的盲人扶正手中的杖。
又和迎面冲出拐角的苏格兰擦肩而过。
“苏格兰?”零停下脚步,奇怪的看了眼突然止步的友人。
景光摇摇头再次跟上,他们还在搜查潘诺藏身的地点。
“……可能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