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一声低喝从摇下的车窗内传来, 立夏下意识抬头，所见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之前的那位司机……立夏留给他一大笔钱后下车，他没想过还会再次见到这个男人。
“面对逐渐逼近的警笛声, 立夏果断上了车，“你……谢谢。”
“鹤田，我是鹤田。”男人说着, 一脚将油门踩到底，汽车引擎轰鸣，直接飙了出去。
立夏在后座随机一个东倒西歪――没有摔的很离谱，他手下捏到了魔神的足触。
车窗外的风景花闪过迷乱的色泽。
这个车速实在刺激, 也很危险――立刻，迎着眼前的岔路口, 男人甩出一个漂移。
少年默默收手, 给自己扣上安全带。
司机摇上车窗, 又取出墨镜带上，头也不回得问道：“要去哪里？”
“横滨。”立夏回答。
‘时至如今。’赛共。
‘你还在信任人类。’盖提亚。
兽的口吻里不无遗憾，是面对无可救药的完全之人，持续而长久的怜悯。
因为无法错过。
立夏心想……如果一定要找个原因和理由，只能是这样, 不去相信就一定会有错过的可能。
他愿意接受百次的欺骗，只为抵达唯一可能的真实，所谓新任，就是总要有人付出信任, 才能看到接下来的可能。
“警方在找的人是你吗？”鹤田先生的声音在驾驶位传来，显得不太真切。
“……你怎么知道。”立夏的语气有点冲, 意识到这一点时连他自己都有些愕然, 被魔神们加上负面buff以来的遭遇, 并不是完全没有效果的。
因为刚刚结束的战斗，和红方之间的拉锯令他疲惫……像惊弓之鸟一样对于周遭一切都过于敏感，但这不是迁怒的理由。
少年叹了口气，很快按耐下去心中波澜，神色变得平缓下来，目光再次温和如清水。
“对不起。”立夏挠了挠头，有点尴尬。
对方在后视镜向他看了一眼，贴心的将话题回归正轨。
“横滨的人可不能连这点敏感度都没有。”正当立夏以为对方在夸赞自身对于危机变化的敏锐程度时，鹤田先生话锋一转：“我跟了你一天。”
咕哒：……
原来是被跟踪了一天的我没有警惕心吗？
不过这也侧面印证了，对方的确是没有恶意的……这件事。魔神的肢触缠绕在立夏的手臂上，蠕动、向上。
贴合。
立夏少有的，软绵绵的放松着，他仰在出租车的座椅上，一并戳了一下巴巴托斯玫红色的眼瞳。
警车的鸣笛音逐渐消却，鹤田的车速却并未下降，毕竟按照眼下情况来看，多留在东京一分钟都是危险的。
出租车被鹤田开出超跑的架势，轰鸣在公路上，两人一车，如驰向废土。
立夏始终沉默，他有一点事情想要询问，却不应该是现在，像这样的车速向驾驶位的人贸然搭话，很有可能会造成事故。
“没有什么要问的吗？”
堵车了，男人的车速在一个急刹车后渐缓，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向前，紧盯着前方拥堵的车辆。
“……为什么。”立夏直视着车内中央后视镜里的，那双有着鱼尾纹的眼睛。
立夏想要得到的并不是对方的回答，无论什么样的回答都无法改变他们正坐在同一辆车上的事实，他只是困惑。
“明明有了更好的生活，和其他的可能。”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色，落日那样昏瞑，“你回来的动机，我无法找到。”
“你想要什么？”太古的魔神，怜悯之兽，正借由人类少年的唇舌发问、倾听。
“任何人都会爱上你的能力，享之不尽的财富，和万物沟通的通感，穿梭过去和未来的权能……”
“啊哈哈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男人单手把在方向盘上，笑得沧桑也意气，“你不用担心太多，我知道明哲保身，也知道你所处的事态。”
“……只是啊。”男人似乎只专注于开车，“那些钱太多，也太重。”
“所以你愿意再回一次横滨？”少年的嗓音朗澈起来，他抬目微笑，眼瞳依旧蓝如云天。
鹤田先生透过后视镜，深刻的看了眼少年人色调明澈的眼瞳。
“所以我愿意再回横滨一次。”他回答。
闻言，立夏又笑了。
这是自组织的集会结束以来他状态最放松的时刻，少年眼里有光，是神赐的礼物。
［你听到了吗，盖提亚。］
――这是人类的声音。
‘毫无意义。’盖提亚。
怜悯之兽发出嗤笑，他对这种薄弱的，零星到能被轻易扑灭的光毫无性质，只觉得丑恶。
‘比起这个……’嘉波。
魔神在立夏的耳侧窃窃私语，对触之可及的未来进行明目张胆的提示，毫不掩饰着针对于他的偏爱。
‘人类称之为［堵车］的事件，是否时间过于长久。’瓦沙克。
……的确如此。
这次的塞车时间未免过久，立夏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