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爷气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时间,方荟连带着整个方家都成了整个镇子的笑柄。
方老爷终于松口,让方荟和方旭成亲,日子就定在明日的乞巧节。
方家的红绸高挂,红色的灯笼绕着院墙燃起红烛,大红的喜字贴满了窗棂。
整个方府一片喜庆之相,却透着一股阴郁。丫鬟婆子连说话都要降低声线,没有人能真心露出几个笑容!
更让方荟觉得可笑的是,她一直看不上的穷酸秀才,哪怕是要跟亲爹恩断义绝也不娶她。
她在同一天,被人抛弃了两次。
她将自己关在闺房中,放在妆台上的喜服红的夺目,刺疼了她的双眼。
瞬间从天上直接掉进地狱,成了我众矢之的。她一时接受不了,神经恍惚,对着镜子,一会哭,一会笑,瞳光涣散。
她还记得回来时,镇里的人在对她坐的轿子指指点点,戳着她脊梁骨嘲笑她。
方夫人数落了她一路,用尽了世间难听恶毒的词句。
那些笑声,萦绕在她的耳边,嘲讽、尖锐、讥诮,像是一条长鞭抽打着她的神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捂住耳朵,那些讥讽笑声似乎从指缝往脑子里攥,无孔不入。
她疯了似的大哭,扯乱了自己的头发,朱钗落了一地,蓬头垢面,十分狼狈。
一会又大笑起来,泪水糊了满脸,眼中猩红,笑容越来越阴凉。
她闹了一会,慢慢的安静下来,对着铜镜描眉,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
她想:我做错了什么?不是你们非让我嫁给官家之人吗?
我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们吗?
有错吗?
没有,我没有错。错的都是你们,是孟百户,是里长,是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是看我笑话的人……
我若在地狱,你们也不必在天堂!
她对着镜子笑,手指一寸寸的摸着自己的眉眼,然后是鼻尖,唇角,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她问:“孟郎,我美吗?”
声线忽然一粗:“美呀!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方荟咯咯的笑起来,又忽然一厉。
属于方荟的声音响起:“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呢?”
她又换了粗声回道:“怎么会呢?美人~我怎么会不想娶你的?是他们,他们不愿意看到我们在一起……他们逼我这么说的。”
方荟抽噎着:“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她抬起一直手,像是有人帮她抹眼泪,粗声回道:“让那些人去死,谁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杀死他们。”
方荟羞涩的笑起来。
她从妆奁中掏出一只步摇,插/在凌乱的发髻上,粗声线说:“荟儿真美”。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方夫人在屋外大喊起来:“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赶快把门给我开开。”
方荟抖着身子,惊慌的看向门口,瑟缩成一团,眼神躲闪,她看着镜子:“孟郎,我害怕,他们来了。”
粗声线赶紧安慰道:“别怕,我在这儿,我保护你。”
方荟使劲摇着头,随手扯下一块布盖在镜子上:“不行,不能让他们看到你,会把你抓走的。你躲起来,躲起来……我在呢,没有人再能把我们分开,你别说话……别……”
方夫人等了半天没了耐心,叫人一脚踹开了方荟的屋门。
哐当一声响,方夫人怒目圆瞪的跨进了屋子,一手叉腰,指着方荟就喊了一句:“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从小的诗书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枉费我一番心血的培养你,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啊?”
“丢了自己人不说,整个方府的颜面都让你丢尽了。你知道那些人怎么说你的?”
方荟捂着耳朵,尖声喊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方夫人不理会,声音高了八度:“说你丢人现眼,定然是身子有疾有瘾,要不就是破履,才着急强嫁他人……”
她回来之后越想越气,方老爷是晕过去了躲了个清闲。
家里的族长又对着她骂了一个时辰,说她“教子无方,败坏家门。”
方夫人好不容易送走了族里的长辈,越想越气,没地方撒气,就冲着方荟来了。
方荟瑟瑟的抖着,眼中杂糅着愤怒,不甘,压抑着怒气与惊恐,慌乱。目光无焦点的乱看,她死命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好像不知疼痛,扯断的头发落了一地。
她听着方夫人杀人诛心的话,只敢用眼珠子小心翼翼地,偷偷看一眼镜子,露出点悲伤与哀愁。
方荟不敢多看,却没想到回头就受了方夫人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她天旋地转的摔在地上,嘴角渗出殷红的血迹。她死死咬着牙,抬头恶狠狠的瞪着方夫人。
方夫人看着这要杀了她的眼神,更来气。蹲下身子一下下的戳着方荟的头:“你还有脸瞪我,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你现在在玲珑镇可是出了名了,没人要了!”方夫人冷笑嘲讽,站起来一把扯过妆台上的喜服,扔在方荟的脸上,又在衣服上踩了几脚:“还成亲呢?连方旭都要跟方拓跑了,方拓是个什么东西,洗脚婢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