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伤口,原来血迹斑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她赶紧吩咐门外的阿芷去取衣衫。
此时,屋里的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干坐着,温辞赤着裹着纱布的上半身,他有些窘迫,这还是他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赤身裸体,更何况对面坐的还是个姑娘!
沈攸宁和温辞恰恰相反,她从小混迹军营,赤身的男子她见的多了,刚刚没注意,这时她才发现温辞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颜色偏淡应是长年累月,可大户家的公子怎么会受这么多的伤?
她伸出手抚摸着他左肋下的一处伤疤,看样子似是刀上,长约三寸,摸着那块皮肉有些凹陷,看着伤势当时定是深可见骨,肩膀和腹部也还有几道类似的刀剑伤。
“看这疤痕,应有三年之久,当时你年纪还小,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我与师父在江湖游荡,家师为人孤傲,难免与人结下梁子,这都是无意中伤到的……”
他又骗了她一次,温辞在心里默默数着。
“那么小,这么严重的伤一定很疼…我幼时与人比武伤了手臂,那种皮肉撕裂的疼痛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代入幼时受伤时的自己,她表情状做痛苦。
‘疼吗?当然很疼…那种感觉钻心蚀骨让他彻夜难眠…’温辞在心里思考着答案,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疼与不疼…
“你这大户人家的公子过的属实不易,年幼时跟着师父四处游荡受了不少伤,好不容易回家,锦衣玉食没享到,还被人四处追杀,差点小命难保…”
沈攸宁话锋一转,“不过,你遇到了我,说明你运气还算不错。今日你舍身救我,这救命之恩算是扯平了…”
沈攸宁说着说着突然站起身来,她拍了拍温辞的肩膀,“不过,你这朋友我是交定了!来日再遇人追杀,你也不会是一个人孤军奋战!”
距离突然拉进,温辞不得已抬眸与她的视线相撞。
这一眼,他记了很多年…
在几年之后,当她问他是什么时候对她心生欢喜时,他总能想起那时她眼里的光,这就是一眼万年吧…
‘咚咚咚’
“小姐,阿芷将衣衫拿来了。”
敲门声打断了屋内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沈攸宁立刻拿开了放在温辞肩膀上的手,距离也就此拉开,她难得的有些脸红,立即背过身去朝门口走去。
温辞也有些不自在,也不知上因为她的触碰还是因为她说的那些话。
把阿芷送来的衣物递给温辞后,沈攸宁就被叫去了书房,自打那日之后他就很少在府上见到她,
每日换药也是阿芷来换,而阿芷的回答也是出奇的一致“小姐出府去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公子有话阿芷可以代为传达。”
一连六七日,沈攸宁整日忙的不可开交,今日总算是回来的早些,刚进屋子就听见了院外有响动。
“是谁在那儿?”她顺手将茶杯抛向了那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听着没了动静,沈攸宁走到院子里,‘嘭’一颗小石子恰好砸在了她的脚边,她顺着方向抬眸。
夜风轻拂,皓月银辉,他着一身青白色的衣衫坐在房顶上,朝她晃了晃手中的酒壶,眸中的笑意有几分灼人。
见来人是温辞,她立刻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提气便上了房檐坐在了他身旁,夺过他手里的酒壶不顾形象大口的饮着。
“你怎么来了?背后的伤可好些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几日未见,阿宁憔悴了许多。”
能不憔悴吗,沈攸宁这几日加起来也没睡到四个时辰,什么人经得起这么熬。
“没事,只是最近涌入城内的流民越来越多,沈府忙着为他们搭建临时的住处和医馆,父亲嘱咐我盯好此事,有些事我自是要亲力亲为…”
温辞安静的听着她讲这几日发生的事,一杯接一杯都陪着她饮酒。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日会回来?”沈攸宁有些纳闷,她已经几日未回了,怎的一回家就在院子里碰见了他。
“是…是阿芷,这几日我一直向她询问着你的消息,你一会来她自然就来告知我了。”
当然不是,伤好后他便一直守在这附近,有动静他就能注意到,今日总算是蹲到她了,默默的数了数,他今日又对她说了谎话…
“原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今日没瞧见那丫头…原来是给你报信去了…”
大半壶酒下肚,加上数日劳累,沈攸宁此时晕晕呼呼的,边说话手还在乱挥,没过多久就靠在温辞的肩膀上,没了动静。
如墨般地青丝散落在他的肩头,清风徐来,青丝缠绕,他凝视着她的侧脸,多希望今夜可以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