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聪明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机关算尽的,这位曾老板还是她前世认识的那个薛风雨,一点都没变。
“曾老板,你不用抬出侯爷的名号来唬我。我是侯府的客人,不是侯爷的奴才。我今日既然当着外人的面,说我看不上你这地,就是不打算和你关起门来说话的意思,你这么精明的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段章对上曾嵩,也是笑意吟吟,可说出的话,却是字字不留情。
曾嵩脸色终于微变,常年带笑的一张笑面冷下几分,“段公子,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就算您对醉花楼有不满,可我也没得罪您吧?您这般行事,倒像是仇家来寻仇的。”
段章淡淡道,“寻仇?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想当着众人的面问曾老板一句,你开张做生意就做你的,何必把手伸得那么长,还用龌龊手段,就不嫌脏了手?”
曾嵩彻底沉下脸,厉声道,“段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您说您看不上醉花楼,我无话可说,但您说我对您用了什么龌龊手段,这是红口白牙的污蔑,我绝不认账!”
说罢,他又转头朝四周都看了一圈,身上的和气褪去,也露出凌厉气场来。
“诸位兄台既然此刻路过这里,那就是天注定的缘分,是老天爷让你们来为我主持公道的!醉花楼在邺城开了这些年,凡是来过的人都知道醉花楼里的营生那都是明码标价,从不玩仙人跳这一类下流手段。现在段公子却想用几句话就毁了醉花楼的名声,其心可诛!”
花辞树早知道曾嵩口才好,见他如此伶牙俐齿也不例外。
她又看向段章。
他站在那儿,坦然地接受众人的打量,神情镇定从容。
“就是,即便是侯府的客人,也不该随意就说这种话。断人财路,那就是断人生路啊!”
“醉花楼要真是挣黑心钱的地方,怎么可能开在邺城这么久都屹立不倒?咱们兄弟几个也不是没进去玩过,可从来没遇到过什么龌龊手段。”
“我看是这位公子在里面玩得不亦乐乎,把钱都挥霍光了,玩够了又开始反悔,才来这里像妇人一般撒泼生事吧?”
混在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但更多的人还是缄默不言。
他们怕的不是段章,而是段章背后的宣平侯府,但另一方面,众人皆知宣平侯和醉花楼掌柜私交很深,因此醉花楼的靠山也是宣平侯府。
这两者对上,也不知侯爷究竟帮着谁——
“哦?那这么说,刚才我在对面酒楼喝酒,趁机给我下药的人不是你咯?”
段章微笑着开口。
曾嵩眼皮一跳,心里竟有些不安稳。
看到段章现身酒楼后,派人买通酒楼老板给段章下药的确实是他没错,段章能猜出来是他也不意外,但这件事他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段章猜出来,他也有一万分的把握让段章找不到任何证据。
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段章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把这件事说出来和他对峙?
这人是失心疯了不成?
“你给我下药,就是吃定了我药效发作后,一定会迫不及待找人灭火。又恰好我是在这烟花柳巷,想找个合适的姑娘再容易不过,而我也很容易就走到开在正对面的醉花楼来。到时候我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进了你楼里,还不是任你摆布?”
段章面不改色说出这番话来,不仅震住了曾嵩,就连花辞树都惊了。
是她小看这个男人了,他连这么丢脸的事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此份气度,着实让她敬佩!
曾嵩实在摸不清段章这是什么路数,顿了许久才道:
“段公子这话我着实听不明白。您是男子,又不是黄花大闺女,难道还怕逼良为娼?我把您迷醉了骗进楼里,又能图您什么?这话说出来,您不觉得太荒唐了吗?”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杂乱,花辞树听见有人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看这段公子生的那小白脸样,好好调教一番去做相公,倒也是个上等货色,他莫非是怕曾老板扒了他衣服,把他给卖了?”
那人声音落下,身旁响起哄笑。
花辞树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男人碎嘴起来,比长舌妇还长舌妇!
“曾老板,你是想图我什么,你心里清楚。”
段章无视周围一片嘲笑声,往前走了两步,在离曾嵩只有几尺远的地方停下。
曾嵩对上那双冷彻眼眸,喉结颤动,心里生出莫名的惧意来。
他也算是阅人无数,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打过交道,也见过逞凶斗狠的亡命徒,按理说,一个年轻男子的眼神无论如何都不会吓到他,可段章这一眼,却让他战栗!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自打上次宣平侯带段章来了醉花楼之后,他便着人调查段章的身份,可下面的人却只查到他在岭南黑白通吃绰号“千面狐”,竟连此人真名都查不到。
莫非他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但再硬的铁板,还能硬的过他背后的靠山?
他背后是京城薛家,是在朝廷中呼风唤雨,无人敢忤逆的首辅大人!
想到这里,他把腰板挺直,对上段章的眼,冷笑道,“段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