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柄在手,也不可忘记自己最初是如何艰难困苦的!”
田丰拱手道:“那样,天下人幸也!”
想通了此节,楚汉顿时神清气爽。
其实这些道理,他并不是不懂,一个人的脑子里有许许多多的道理,为难的是,它们并不会如意地在恰当的时刻出现。
而身边人的旁观者清,就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主公可是还有什么想问的?”田丰笑眯眯地说。
“……没有了。”楚汉斟酌着语气。
“只怕不尽不实。”田丰讪笑着,“我那主母又不在此处,主公何必遮遮掩掩?”
楚汉这才大着胆子,道:“那请问田先生,白素何在?”
说完,楚汉也不由得脸红。
毕竟迎接自己的熟人,也只差白素了。
若是寻常,这小妮子如此关心自己,就算冲不到最前头,也得是个榜眼、探花吧。
可是如今,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望着田丰戏谑的脸,楚汉更是不耐烦道:“我又没有什么不轨的意图,麻烦田先生告诉我。”
“就算你有呀,也晚啦。”田丰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
楚汉接过,见到上面娟秀的字迹,不由得一愣,心中顿时空荡荡的。
“她……她走了?”
田丰点了点头,道:“回到冀州后的第二天,白素姑娘就悄然离去了。据守城士兵说,她自称是和父亲去附近的山上采些药材,他们认得这姑娘是冀州牧的身边人,不敢不放行,谁知……一去不返。”
楚汉握着手中的书信,心中五味杂陈,脑海中更是浮现起白素的容颜来。
初遇时的受惊的眼神,之后含情脉脉的偷瞥,洛都之行中无微不至的关照,赵府里的生死一线,洛都郊外的深夜倾诉……
在身边时,百般躲闪。如今佳人已远,竟然牵肠挂肚起来。
男人啊,就是贱!
楚汉怅然道:“这封书信,为何在田先生手中?”
田丰笑道:“本是楚楚那丫头拿在手中的,只是和主母亲近之时,交付给了老夫罢了。”
“是吗,楚楚……真是细心。”楚汉苦笑不已。
尽管蔡琰声称大度,要楚汉对白素负责,可是她在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天之骄女?
共事一夫的事情,她蔡琰总会有些委屈的。
楚汉叹了口气,白素不辞而别,是不是也预感到了,自己将会把蔡琰带回冀州,见面尴尬呢?
他拆开了书信,在皎洁的月光下,只看见一只惟妙惟肖的小狗,正冲着自己吐舌头。
楚汉当即懵了,翻来覆去地看,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她,她这是……”
忽然,楚汉回想起,那时自己照看昏睡的白素,一时怜惜,所脱口而出的话。
“我不会走的,谁先走,谁是小狗。”
原来那时,她根本没有睡着。
楚汉想到此处,胸口犹如被一记重锤击中,闷得他踹不过气,竟然纵马向前奔驰了数十丈!
田丰连忙追上,大喊道:“主公,主公!”
“老田,白素已经走了几日了?”楚汉忽然大喊。
田丰一愣,道:“有七八日了。”
“七八日了……”楚汉自言自语,道:“若是我在每一个驿站都换一匹快马,大概可以追上的……”
田丰大骇,连忙勒住楚汉的缰绳,道:“主公,你疯了不成?你又怎知道白素姑娘去了哪个方向?”
“那里。”楚汉指着东方,眼眶湿润了,“她说过,要去大草原的。”
田丰暴跳如雷:“我不许你去!如今万事皆未尘埃落定,你若是孤身前往什么大草原,这冀州沃土,岂非拱手让人?”
楚汉心中一阵绞痛,道:“元皓兄,我……我不该如此对她。她为我杀了一个人,心中定然内疚不已……她和父亲孤苦无依,我怎能……”
这还是楚汉第一次呼唤田丰的表字!
田丰知道这少年主公虽然豪情万丈,本质上的确是个情种,也不由得感慨:“可是,她已经走了啊。那时候,我也曾劝过主公的,只可惜……”
楚汉握着手中的书信,看着那只小狗,不知为何,原本欢乐跳脱的小狗,此时看上去有些悲伤。
他抚摸着那只小狗,在洛都远郊,少女向自己倾诉心事后,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才轻吻了自己,然后决绝转身呢?
楚汉不明白,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了。
他终于长叹一声,乖乖地纵马,与田丰返回真定府。
一路上,田丰都死死地盯住自家主公,生怕他又做出什么向东而行之类的又不可理喻,又没出息的行为。
值得庆幸的是,楚汉没有这样做。
他只是将书信收入怀中,轻轻说了一声: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