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两个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来到屋里找妈妈。
看见妈妈正面朝里躺在床上,黄莺对黄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姐妹两个放轻脚步,悄悄走进去,生怕吵醒了妈妈。
但是铁凤还是听到了姐妹两个的动静,转过身来,问:
“灿灿,你回来了?”
姐妹两个不再蹑手蹑脚,放开脚步,围到床边。
黄灿看着躺在床上的妈妈,脸上还是有点害怕,哑着嗓子小声说:
“妈妈,爸爸给我们买糖葫芦了。”
黄莺把糖葫芦最顶端那颗最大的山楂球撸下来,往铁凤嘴边送:
“妈妈,你吃一个,上边好多糖。”
“我不吃,你吃吧。”铁凤有气无力地说。
黄莺还是把山楂球放到铁凤嘴唇边,铁凤轻轻推开闺女的手,让她吃。
黄莺就把山楂球放到自己嘴里,咬了一口,嘴巴里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
铁凤枕着手臂,来回看着两个闺女,伤感地说:
“莺莺,灿灿,妈妈以后不能给你们生小弟弟了。”
黄莺问:
“永远都不生了吗?”
“嗯,永远都不生了。”
黄灿想起从照相馆回来的时候,那位婶婶对她说的话,就告诉铁凤:
“妈妈,没事,以后我来孝顺你。”
黄莺比黄灿大几岁,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懂事的多,心
思也更多。
她听见妹妹这么说,也跟着道:
“对,妈妈,以后我跟妹妹养你,我们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给你买漂亮的新衣服,给你盖大房子住,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让你每天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铁凤听了这话,忽然鼻子一酸,不知不觉的,眼泪从眼窝里流了下来。
她赶忙去抹眼泪,不想被孩子看到。
但黄莺和黄灿都看见了。
她们从没见过妈妈落泪,都被吓的呆住了,不知该怎么办。
黄灿年纪小,胆子也小,又回想起今天在卫生所,好几个人架着妈妈,把妈妈往屋里拖,想到这恐怖的场景,黄灿“唔”的一声跟着哭了,嘴里还含着没有咽下去的山楂。
黄莺也哭。
但她到底年纪大一些,一边哭,一边用那冰凉的手给妈妈擦眼泪,嘴里呜呜咽咽地说着:
“妈妈,我说的是真的,你要是不给我们生小弟弟,你就把我们当成小弟弟,小弟弟应该做什么,你告诉我们,我也给你做,好不好?你别哭。”
铁凤握住了闺女给她擦眼泪的手,哭的说不出话,眼泪一个劲往外涌。
她今天一天,被人摁在手术台上也没哭,闹着要跳楼时也没哭。
像她这样强悍的女人,从小到大,几乎就没哭过。
可是现在,
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两个闺女居然这么懂事,她忽然心窝里一软,眼泪就像冲出闸门似的,疯狂地向外奔涌。
母女三个在屋里抱在一起哭。
黄博华站在门外,听到两个孩子说的话,也觉得心里发酸,喉咙发硬,眼眶一阵灼热。
他没有进去打扰她们,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发呆。
这两年,为了生儿子的事,他跟铁凤闹了多少矛盾,吵了多少架,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两人已经闹到了谁也不理谁的地步。
他们甚至一年多没有夫妻之事。
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要活在生儿子的阴影里了,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转折。
这个转折太凶险了。
至今想起铁凤坐在楼边的情景,黄博华还是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幸好,幸好有惊无险。
只是不知铁凤这傻娘们什么时候能转过弯。
黄母目前还没听说儿媳妇被人强迫结扎的事,仍然以为儿媳妇是被不干净的鬼祟附体了,在门口烧了一刀纸后,又煮了一瓦罐米汤祭天。
神神叨叨地弄完这些,也没叫儿媳妇起来,自己去做饭。
做好后,把饭盛出来,端到床头让儿媳妇吃。
黄博华吃过饭后,见铁凤没什么异样,也不像要寻死
觅活的,就悄悄嘱咐两个孩子,看好她们的妈妈,如果有任何事,赶紧到外面喊人。
两个闺女点头答应着,黄博华又骑车走了。
黄博华心情仍然有些郁闷,一时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要是姜鸿宇在就好了,他跟姜鸿宇什么话都能说,没什么顾忌,只管把自己的辛酸苦楚往外倒。
可是姜鸿宇不在,他没处诉说。
如果跟别人讲,只怕别人会当成笑话听。
说不定事后又在别人面前嘲笑他。
他的腿脚不由自主地来到照相馆,想跟程雪飞说说闲话。
可是照相馆里也有人,说话不方便。
还好程雪飞瞧出黄博华那一脸“我心里苦”的表情,就主动跟黄博华走出照相馆,来到斜对面政府大院里,进了黄博华办公室。
黄博华点着烟,吞云吐雾地跟程雪飞吐了半天苦水。
程雪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