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陪你一起养。
他就不信了,等他搬到私塾住下,天天拿着书本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曾夫子能做到视而不见?刚刚好言府还有个危险的言继海,把江瑜放这边,他也能心安。
言温松觉得自己这法子无可挑剔。
曾怀英猛地一呛,茶水打湿了盖子,念如忙把茶盏接过去,而后凶巴巴瞪言温松,“咱们私塾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他善解人意说:“小师妹放心,我与夫人自可将对面院落租下,不会占了私塾的地儿。”说完还朝曾夫子笑笑,“夫子,学生说的可有理?”
曾怀英未言声,望他,不知在想什么。
言温松心底一咯噔,忙正了脸色拱手道:“学生也是求学心切,夫子莫要见怪。”
“罢了,你若真想进京赶考,”曾夫子退一步说:“便先去与向府大公子道歉。”
向府大公子,正是梨园文人聚会上,因为作诗讽刺原身父母双亡而被他踹吐血的向元策。
在他话落,言温松明显感知到胸腔蓄起一股无名怒火,像熄而复燃的岩浆,烧灼得他有些不舒服,他皱了皱眉。
曾怀英以为他不愿意,起身要走。
言温松快速压住烦躁,高声道:“学生谨遵夫子之命。”
他垂着首,面色坦然。
曾怀英又仔细瞧他,未觉勉强,心中一时间竟不知道是不是能松口气了。
“你且回去罢。”他说。
“是。”言温松弯腰作揖,带冬子出了私塾。
“二爷,明日咱真要去给向府道歉?”冬子不忿,那日的事明明就是向元策自讨苦吃,他们爷才是遭了无妄之灾,毁了名誉不说,还要道歉,这是哪门子道理?
他光听着都要气炸了。
刚待对方上了马车,便忍不住问。
言温松下颌绷紧,他端坐在雕花长凳上,眸色幽深,出声却是意外地平静,“去。”
他总觉得曾夫子的用意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他想岔了,便当是吃了顿教训。
“一会儿你找人打听些向府的情况,要最紧要的。”言温松忽然吩咐。
冬子转了转脑袋,应下。
翌日一早,言温松带着让冬子提前备好的歉礼赶往向府。
言府在东街,向家在西街,之间相隔十二街,有道是踏上扬州繁华地,脚下便是千万径,即使抄近路走,也得花费近半个时辰才能赶到向府。
言温松年少成名,他那张脸往扬州城随意地方一搁,都能引起四周侧目。尽管如今面容消瘦了些,府门口的两名小厮还是就一眼认出他来,立时往里通风报信。
“言温松前来拜访向员外。”他道明来意,那小厮知道他与自家大公子的瓜葛,没敢直接放他进去。直到同伴回来耳语几句,言温松才被人领进前院会客厅。
一路走来,他有意无意打量着院内的假山构造,只能说用材庸庸平平,比起言府的昂奢要逊色许多,照这个光景看,他今日备的礼倒是绰绰有余。言温松想着冬子昨日打听来的向府要举办寿宴的事情,倏然听到一串沉重的脚步声,循声抬眸,视野中出现一道肥硕鲜亮的身影。
向员外身着紫色交领长袍,细阳下,绸料盈盈闪光,夺人眼球。
他大感诧异,一瞬恢复如常,拿出赔礼道歉的态度来。
“言家二郎见过向伯父。”言温松拱手道。
向员外边斜眼打量他边往四方椅内坐,轻怠道:“不敢当。你那日打了元策,今天过来就当知插翅难逃。”
“伯父此言差矣,温松正是来解一桩旧怨。”他抬了抬手,冬子立马将备好的礼送到他手上。
言温松说:“听闻向府老夫人三日后举办寿宴,晚辈不才,提前备了礼。”他打开雕花檀木盒,里面是一卷画轴,他双手徐徐展开,“此为前朝国手商老的百子祝寿图,世上仅有两卷,一卷已入库上京,一卷则在言家,恰逢老夫人寿宴,家父在时,便与向府交好,温松想着旧谊总胜过新怨,不如就趁此良机化戈为玉,归于旧好。”
向员外向来贪财好物,听到是商老遗作,免不了起心动念,可僵了两年多的恩怨亦不能一时化开,难道向元策就白白被打了?
“一幅祝寿图就想了结前怨,你未免也太不把向府放眼里了。”他冷哼,瞥了瞥画轴道。
言温松笑了笑,冬子又递给他一盒东海珍珠,他接过来打开,颗颗圆润光滑,那炫目白光把向员外周身的紫气都比了下去,他咽了咽口水。
“那这样呢?”言温松语气淡淡的。
向员外心中已难以淡定,他看了看言二郎,不禁想这言家到底还有多少宝物,轻轻巧巧就能拿出两样稀世珍宝,果然不能小觑。
他摸了摸肥厚的下巴,故作镇定,“二郎是把我当什么人了?当年元策可差点被你踹送了性命,世上宝物千千万,我这儿子可就只有一个。”
“看样子是晚辈备错了礼。”言温松突然让冬子把东西全都收起来,自顾自坐进四方椅内,“向员外如何都不满意的话,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当年一事。”
常言道先礼后兵。
还是看在曾夫子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