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卯初时分,居住在吉林城北巴尔虎门街道两侧的居民被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一些住户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透过门缝向外观察,只见大队衣甲鲜明的清军正从门前快速通过。
“这是怎么了?”老人站在院门口嘟囔着,他心中正觉得奇怪,就见一面红边斜幅销金云蟒大旗从门缝里一晃而过。
“这不是庆大帅的纛旗吗?一大清早这是干嘛去?”
这老人早年也是个披甲,直到五十多岁体力跟不上了,这才让小儿子顶了缺。眼下小儿子去了小白山那边围剿叛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就在庆桂的大队人马离开吉林城后不久,驻守在拉发河防线的吉林将军萨炳阿便接到了紧急军令。看到信使出示了令牌,他这才确定信是经略大学士发来的。
这位萨炳阿来自镶黄旗蒙古,出身博尔济吉特氏黄金家族。因为血统高贵,又跟康熙朝那位著名的孝庄文皇后有血缘关系,一直备受重用。他之前是杭州将军,曾历经大小金川等诸多战役,明亮兵败后,便被乾隆调来接任吉林将军。
萨炳阿打开信一看,庆桂在信中命令他在军中挑选一千五百精壮强悍之士,选一大将率领,每人务必配备长短火枪三杆、奇炮、飞雷、弓箭、短斧等物,备足干粮饮水。稍后会派人持令旗和令牌赶来,听其调遣......
“这......”萨炳阿看完信愣了一下,一旁的正白旗护军参领果勒敏色道:“军门,出什么事了?”
“大帅要来。”
“哦?他老人家是来督战的?”
萨炳阿微微摇头,心说这道钧令也太怪了。不过信上明白无误的盖着经略大学士印信,他哪敢怠慢,连忙吩咐手下人去安排。
在赶往拉发河清军大营的路上,为了给前方留出准备的时间,骑在马上的庆桂特意跟珠尼色交谈了一段路。也正是通过这次谈话,他这才知道这两年自己获悉的那些北海镇情报里,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潜伏在北海镇的粘竿处人马收集到的,之后再经过钦差行辕的蓝翎侍卫转呈。
珠尼色告诉庆桂,眼下不止在富尔丹城,甚至连北海镇那里也有粘竿处的人手,只不过因为潜伏时日尚短,一时都无法进入北海镇的核心要害。
庆桂听了半天,珠尼色提到的一个地方引起了他的关注,那就是北海镇在西拉河东岸的大片工坊。
据珠尼色说,前往东岸的人都是持有一种红色的身份牌,而且好像是光有牌还没用,还有其他手段勘验身份。之前就曾有人试图闯过,结果被北海镇的“黑衣卫”抓走后就再无消息。
“黑衣卫?”
“哦,北海镇明面上称这些人为治安警,不过那些无知的附贼草民私下称其为黑衣卫。”
庆桂点点头,他早就知道北海镇的治安警,不过根据线报所看,那只是赵新手下的一群衙役捕快罢了。
眼看队伍已经走出了二十里,珠尼色一拉马缰,跳下马单膝跪在庆桂马前道:“大帅,时间紧急,在下就先同几位侍卫大人先走了。”
庆桂拈须颔首道:“如此,本官就不多留你了。此事若成,阁下当记首功,本官必会向皇上保举。”
“多谢大帅栽培!”珠尼色行礼后,跳上马背,在二十几个大内侍卫和两百多名甲兵的保护下,一人双马,向拉发河大营疾驰而去。
此时庆桂身后一个戈什哈道:“大帅,是否要换轿?”
庆桂抬手示意道:“不必。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拉发河大营。”
看着前方远去的马蹄扬尘,庆桂不自觉想起上个月和珅在寄给他的信中提及,朝廷已经招募了大江南北有名的拳师,准备通过北海镇设在苏北的据点坐船乔装北上,以便伺机对赵新和周围人下手。
庆桂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对这种做法实在不敢苟同,自古以来的两军交战里,还从没有过因刺客成事的,更别说挟持家人了。赵新要是因为这个就能退兵投降,那简直也太可笑了。
若是那些武林人士去了北海镇后,能搞点破坏,顺带手刺探一下西拉河东岸的秘密,庆桂反而是乐见其成。
辰正时分,坐镇拉发河大营吉林将军萨炳阿终于见到了手持令牌、令旗的一众大内侍卫。当他看到带队的居然是挂着吉林副都统衔的头等侍卫博宾,立刻就明白了庆桂交待他的事有多重要。
博宾等人跳下马同萨炳阿见礼后,拱手道:“萨军门,请恕下官失礼。眼下军情十万火急,敢问兵马军械可准备妥当?”
帐中的一名幕僚拱手道:“军械人马和粮草俱已齐备,大人可派人核验。”
博宾先是让手下侍卫和珠尼色一起出去核验,又请萨炳阿屏退帐内闲杂人等,之后便跟萨炳阿窃窃私语了一番。
萨炳阿身为吉林将军,又肩负着统率拉发河大营的上万兵马,庆桂计划偷袭老爷岭击杀赵新这么大的事不可能瞒着他。
萨炳阿越听眼睛瞪的越大,他心知博宾和手下的一千五百精兵此行恐怕是凶险无比。不过要是真能攻下老爷岭上的北海兵营地,击杀赵新,就算不能铲平北海镇,这次北海军发起的攻势也能够化解。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