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港口上,刚从北海三号上走下来的柴如桂、高六庚和李文清三人看到眼前那些高大的钢铁吊架和堆积如山的木箱,惊讶的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滴个娘来!”李文清仰着头转了两圈,突然觉得胃中一阵翻涌直冲喉头,他“哇”的一下,低头就吐了起来。
大师兄柴如桂一边给他胡噜着后背,一边道:“三弟,你刚才不是说没事了吗?这都吐了一路了,要不寻个郎中瞧瞧?”
“扑哧!”一旁村姑打扮,肩上挂着个花布包袱的吴蓉突然没憋住,捂着嘴乐出了声。
她身旁一身老农打扮,背着个大口袋的吴钟脸一拉,训斥道:“没规矩!”
刚吐了几口的李文清歪过脑袋看了眼身高条顺、梳着一根乌黑大辫子的吴蓉,满脸苦相,喘着粗气道:“俺,俺不会水......YUE~......就是恁也没做过这么大的船啊......YUE~~!”
此时正在踮着脚四处观望的高六庚回过身来,对李文清道:“俺说三弟,恁就别说话了。”
话说这要是让河南的武林人士看到,准保得个个惊掉大牙。曾经单脚踩断五级青石阶,能赤手空拳将数十人打倒而自己不伤分毫的李文清,居然晕船!
突然,转身背对着众人的吴蓉突然跳了起来,指着远处大声道:“爹!你快看,那边那船咋那大?!都跟山一样了!”
包括刚刚呕吐完的李文清在内,其他人都抬起头顺着吴蓉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还想训斥女儿一顿的吴钟也两眼发直,陷入了呆滞。
在鲸鱼湾对面的一处码头上,一艘蓝白两色如山巨舟正停靠在那里。要不是看到那船上来来往往的人影,众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之前坐船进港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注意鲸鱼湾的东边,全都被港口上的事物所吸引了。
柴如桂师兄弟三人愕然看着远处如山般的艨艟巨舟,下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要瞪掉地上了,心说这玩意也能叫船?简直就是龙王爷的宫殿!
谷慦此时清晨的阳光越过鲸鱼湾东面半岛上的炮台,正好照在惊雷号那高大的白色船尾楼上。从五楼到三楼,所有朝向南面的玻璃窗都在反射着耀眼的阳光,看上去晶莹剔透,让码头上的带清移民们感觉浑不似在人间。
过了半晌,吴钟突然醒过味来,一脸严肃的训斥女儿道:“大姑娘家家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你说你这个样,以后哪个男人敢娶你。”
吴钟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在古代这个岁数就属于半截子如土的年纪。他为人方正仁厚,只有老妻一人,年近四十才有了吴蓉这么一个女儿,之后老妻病逝,吴钟视女儿为珍宝,将一身武艺都传给了她。
十七岁的吴蓉听了揪着父亲的衣袖道:“俺才不要嫁人,俺要陪着爹和奶奶过一辈子。”
吴钟听了老怀大慰,可转念一想还是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可吴蓉醉心于武艺,他自己又舍不得女儿嫁人,便想招赘。
问题是这年月敢于当上门女婿的实在稀缺,倒插门不光是要被人耻笑,甚至还得改名换姓才行,最严重的是连族谱都上不了。要是有违纲常、不尽孝道,甚至还会被赶出家门。
吴钟家是在后世山东的庆云县,可在乾隆时期是归属天津府管辖。他之前托人问了好多家,就没人愿意当上门女婿的,这可把吴钟给愁坏了,这都已经成了老姑娘了!
一旁正用手巾擦脸的李文清听了父女俩的话,犹豫了一下,没敢吱声。
他怕回去被他老娘打死......
此时几人听到身后有动静,便回过身去,就见几十步外走来七八个人,男女都有。令他们奇怪的是,这些人脸上都带着个白布口罩,胳膊上还绑着个红布带子,不知是何用意。
“各位,该吐的也吐过了,好一点了没有?”
嚯!看到说话的那个年轻人举着个灰色的喇叭状玩意,一开口那声音大的,顿时把几位大拳师给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底气也太足了,难不成也是个高手?
“都注意了!自我介绍一下,俺是咱北海镇移民办的,俺姓李,单名一个汉字。大家可以直接称呼我李汉就行。”
一众新来的移民都是一副怯怯的表情,看着李汉在那唾沫横飞,布拉布拉的说着注意事项和后面的安排,都不敢吱声。唯独站在后面的吴蓉踮起脚看,吴钟连忙一拉闺女的衣袖,她这才老实下来。
“啥叫移民办呢?就是专管新来咱北海镇的诸位老少爷们的吃喝拉撒和衣食住行。咱北海镇地盘大,规矩多,总要给大伙儿教明白了才行。”
这时移民里有人问道:“老爷,啥时分俺五十亩地?”
“上船前说的那一百文钱啥时候给啊?”
“晌午有饭不?来的路上说这里一天三顿管饱。”
站在后排的高六庚也跟着凑热闹叫道:“老爷,晚不晌俺们住哪?”
“停停停停停!都等会!先听我说完!”李汉嚷嚷完,见场面还是一片嘈杂,便伸手在喇叭背后的旋钮上一拧,只听“滋啦”一声炸响,在场的带清移民被吓得全都捂上了耳朵。
看着眼前数百人惊慌失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