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遥想当初,两人将要成亲时,相互交换的玉帖,尚且是各自师门备下的,如今轮到了要散,和离用的玉简,却反倒是各自亲手所制了。
黄昏时分,云青崖终于,用神识在自己手中的那块玉简之上,刻入了最后一个字符。
也不知是否是冥冥中尚存的缘分,傅雪客居然,与他几乎一同完成了玉简。
放下了手中的玉简,傅雪客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纂刻玉简这种事情,难度不大,只是很耗精神,再加上,纂刻的还是与君别离之语,云青崖只觉字字锥心,偏偏落到了今日的地步,全都是他自己一手作出来的,真真是打碎了牙,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吞。
眼见傅雪客神色微倦,云青崖忍不住关切道:“可要稍作休息?”
傅雪客阖了阖双眼,微微摇首道:“无妨……”
话音尚未落下,人却已经软绵绵的向着一边倒去,人事不知。
云青崖虽然与傅雪客坐在了一张桌上,但却是面对着面,并未相邻而坐,此刻,云青崖纵使反应迅速,傅雪客也已经摔倒在了地上,云青崖抱起他,只见傅雪客的脸色苍白,但却并无痛苦之色,瞧起来,反倒更像是静静的沉睡了过去一般。
云青崖握住傅雪客的手腕,去探他的脉象,奇怪的是,傅雪客体内的经脉灵息,乃至于丹田,都十分的平稳和缓,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大碍才对,可又偏偏细弱的紧,如果不静心去探,一摸之下,竟然好像是没有脉搏一样,将云青崖吓得脑中一片空白。
修士感受灵气流转,这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云青崖到底不是个医修,傅雪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他具体是瞧不出来的,为今之计,还是应该尽快的,将傅雪客送往药王峰医治才是。
药王峰,顾名思义,是天一宗一群医修们的天下。为着要培植药草,炼制丹药,药王峰自然而然的便占据了天一宗的绝好位置。并且,虽然药王峰的名字,叫做药王峰,但实际上,它可并不仅仅只是一座山头。如果不是天一宗家大业大,养得起的话,光是药王峰的占地,都已经要比其他一些小宗门的全部来的大了。
云青崖,是药王峰稀客中的稀客,此时他御剑抱着傅雪客,直直便往主峰上闯,守卫的弟子们都不认得他,如果不是云青崖取出了自己的身份玉牌,他们几乎都要以为,这人是来砸场子的。
作为一个潜心修行的剑修,云青崖与药王峰交流甚少,平日里用的丹药份例,也都由执事堂安排,云青崖不操心那些事情,也不会去想着占什么便宜,再加上他身体健康,偶尔受伤,自己也能够处理,便更加没有什么缘故,要往距离与明峰如此遥远的药王峰上面跑了。
“数百年不见,云师弟一出现,便是好大的阵仗。”
云青崖一不叩山门,二不上拜帖,三来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就往人家主峰里面冲,以至于药王峰的现任峰主水云君,都不得不亲自出来招待这位不速之客。
所谓师弟,其实也不过只是天一宗的同门罢了,云青崖与药王峰主慕容酥,实际上一点也不熟。如果一定要算,大约还是几百年前,他尚且是个娃娃的时候,药王峰的前任峰主,杏林君要卸任闭关,云青崖跟随师尊前来拜别,这才与当年的慕容酥见上了一面。
人间尚且都有俗话说,八十岁的孙子,八岁的爷爷,放到了修真界,这年龄差就拉的更大了。若要仔细的算一算,虽然辈分上面,云青崖和慕容酥是师兄弟,但云青崖还是娃娃的时候,慕容酥就已经是元婴期修士,并且继位药王峰的峰主了,云青崖合该有礼貌的称呼对方一声“前辈”才对。
不过,那一些,都是正常人的人情世故了。
倘若和云青崖这种人去计较这些杂碎事,最后气着的,只会是自己。
慕容酥摇着扇子,十分自来熟的往云青崖怀里看去,云青崖警惕的微微侧过身,慕容酥忍俊不禁,说道:“御剑闯峰,闯的是我的家门,怎么眼下这进了门,怀里抱着的美人,竟还不能给人看一眼?”
云青崖微微皱眉,并不是很喜欢慕容酥这略显轻佻的说辞。他道:“雪客不是‘美人’。”
——雪客是他的宝贝。
既然是宝贝,又怎么好随随便便,叫谁都能来看一眼呢?
慕容酥和云青崖不熟,显然也不是很能够理解云青崖的说话方式,与言下之意。他道:“不是美人,就不是美人吧。难得凝光君上门一次,丑也好,美也好,总不能叫你失望而归。”
“进来吧。”
云青崖抱着傅雪客,跟随慕容酥进入到了他常用的一间药室,云青崖将人在软塌上放下,慕容酥在外间净手完毕,进来送算是瞧见了云青崖抱了一路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他瞧了昏迷中的傅雪客一会儿,忽然挑眉又看向了云青崖,感叹道:“这还不算美人?云师弟的眼光,果真是不与我等俗物相同。”
作为一个天一宗内部人员来说,慕容酥其实是没有见过傅雪客的,但天一宗虽然大,高层之间的交流却不淡,更何况,天命石钦点什么的,慕容酥想不知道都难。可以说,自从云青崖和傅雪客结了道侣,天一宗内部,关于这两人,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