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嗯。”男人侧身进来关上门,没有把风放进来一点,站在门口脱手套。
杜衡转身的时候聂薇薇才看见,他的另外一只手还拿着些什么,装在褐色的牛皮纸袋里,鼓鼓囊囊的。
银灯扭不了头,就把身子转过来,“舅舅。”
男人没有应,冷峻的棱角让人意识到他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你去哪儿了?”银灯趴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男人开口。
杜衡的余光瞥过来,落在银灯的右脸上,又轻飘飘移走,像一片火花,烫了一下就消失了。
把手套放好,提着袋子跨步过来,带着屋外的凉意。
银灯的目光随着他,头也慢慢仰起来,两人一坐一站,中间隔着沙发靠背。
杜衡垂眼看小外甥,蓦地把袋子放在了银灯脸上,遮住了银灯的眼睛。
银灯本能地接了,“什么啊?”
聂薇薇看着杜衡大步走开,不知是不是错觉,有些慌乱的意味。
等银灯抱着袋子拿下来,男人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前继续工作,整齐排列的大堆文件摞在两边,挡住了他紧抿的嘴唇。
那些各式各样的魔法图案浮动跳跃着,随着信封飞来飞去。
那些文件时不时被男人送出去一封,又从火炉里飞出一封。
任谁都看得出来,男人很忙。
聂薇薇扶着沙发坐下来,身体有些僵直,动作却很轻,像做了千百次般熟练。
她坐在旁边,看见银灯低着头把袋子打开,余光里是几个可颂面包,底部有一块一块的,好像是糖。
银灯翻着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只可颂,“舅舅吃了吗?”
聂薇薇扯扯他,皱了眉,“小夏,舅舅不吃甜的。”
“都是你的。”几乎是同时,杜衡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聂薇薇突然一哽,她松开银灯的衣摆,沉默了。
她抑制不住地去瞥杜衡的表情,那个人没有什么特别表现,银灯也理所当然,仿佛是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两个人都平平静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
聂薇薇抠着指头,忽然就慌了。
从来不吃甜的杜衡,给银灯买了可颂,还买了糖,这超出了聂薇薇的接受范畴。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最亲近杜衡的小辈,杜衡最喜欢的也应当是她,毕竟在所有人里面,杜衡对她总是分外宽容。
但是现在,她却觉得杜衡对银灯更好,不论从哪方面来说。
好像自从银灯住到杜衡家里开始,杜衡就变了,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聂薇薇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觉得……她的位置好像被抢走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从小在一个亲戚家长大,没有人比你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你是最特殊的。
可是忽然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亲戚对另外一个人更加特别,这个人甚至可以享受到自己不曾享受过的待遇。
你自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是受到宠爱的,可是忽然有一天,现实给了你一巴掌,你意识到或许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象和自以为,这个时候,难受是肯定的,有落差感也是肯定的。
银灯把可颂掰开,里面有一层很淡的馅料,绿色的,看起来像是抹茶。
他递给聂薇薇,“薇薇姐?”
聂薇薇看着那半个可颂,明白自己应该笑着摇摇头,说一句‘我刚在餐厅吃过’,可她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摸到那半个可颂的时候,她微微抬眼望向杜衡,没发现他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仿佛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这才捏着那半个可颂,笑眯眯地向银灯道谢。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聂薇薇没想起来掩饰,屡屡抬眼的动作分外明显,银灯也终于注意到了,他转头看一眼正在忙的杜衡,微微皱了眉。
其实,他第一次见到聂薇薇对杜衡的态度时就感觉到,聂薇薇很喜欢杜衡。
不止是她,甚至安南安北也喜欢,只不过聂薇薇的感情里,喜欢比敬畏多,而安南安北的敬畏要远远大于喜欢,甚至对杜衡表现出明显的畏惧。
这没什么,晚辈对长辈的情感里,不管是喜欢还是畏惧,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她为什么如此在意杜衡的态度?如果是为了保持自己的乖巧形象,却也大可不必在意得如此小心翼翼。
这种情绪甚至带到了每一件小事上,连银灯都紧张起来,给他一种杜衡不可违背的错觉。
她总是不自觉地去寻找杜衡,观察杜衡的每一丝表情,好像生怕对方有一丝不悦,对她有一丝不满。
一个人在意另外一个人的情绪,随着那个人的喜怒哀乐改变自己的行为,说明那个人对他很重要。
这一点,银灯还是明白的。
他看着手里的可颂,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狭隘,毕竟,聂薇薇是杜衡的外甥女,小辈在意长辈的态度,以长辈的喜悦来纠正自己的行为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他,还是不悦了。
银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意识到,他不想杜衡有很多人在乎,却没有立场告诉任何一个人。
银灯惊讶于自己的自私,更惊讶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