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说完后,便有些惶恐的垂手侍立一旁,生怕自己老爷不高兴了。
薛教谕听了这话,怒极反笑:
“这严理群往日里在我们这些师长面前恭顺有礼,今日竟然为了那等膏粱子弟出头。”
“那就,让他们两个进来。”
“我今天倒要看看,谁是贤良,谁是小人。”
“年纪不大,书也未必读过几本,有个秀才功名就在这里指点江山了。”
那小童得了吩咐,不敢再留在书房里,连忙跑去传话了。
秦时暄听了这消息,心里知道今日怕是再难与秦时晙修补关系了。
毕竟秦时晙他人虽然单纯,但不是脑子有问题。
秦时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故作君子模样的叹了口气道:
“我没想到我在理群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来我秦府内借书看时,我也时常与他说话讨论。”
“不过想来,他与二哥哥更亲近些罢。”
“毕竟二哥哥让理群随意借阅书籍,又时常送他些吃食糕点,给了许多帮助。”
“今岁母亲特意送给理群的年礼,也比别人丰盛些。”
说完后,秦时暄做出了一副因为被人怀疑,而有些伤痛的表情。
薛教谕闻言冷哼一声:“我看那严家小郎还是有几分聪慧,读书上也颇有悟性。”
“谁知道他为了些许富贵名利,便甘愿与那秦二郎成为一丘之貉。”
“看我今天不好生骂醒他。”
秦时暄见已经成功的在薛教谕面前上了眼药,便不再多说,以免露了痕迹。
故作淡雅的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制策文章,随意翻看起来。
不一会儿,风尘仆仆的严理群和秦时晙便到了薛教谕的书房门口。
两人先是拍打了身上散落的积雪,清理了鞋子上的泥土,才恭敬的在门口道:
“弟子今日为求见教谕有些失礼之处,还请教谕雅涵。”
薛教谕既然让两人进来了自己的私宅,自然不会继续为难。
冷哼一声:“这会儿又知礼节了,进来罢。”
严理群进入书房后,只给薛教谕行了一礼,并不和一旁的秦时暄互相见礼。
秦时晙也跟着,有样学样。
见二人如此行迹,薛教谕原本有些缓和的神色又冷了起来。
“怎么?”
“难不成你们两个,要在我的私宅内给我的学生脸色瞧吗?”
严理群却是胸中自有浩然清气,毫不畏惧道:
“我从不欺人欺心,纵失礼节,胸中无愧。”
薛教谕无意再呵斥两人,也不以茶待客,悠然道:
“那你说说,今天这屋里,谁是贤良?谁是小人?”
严理群知道薛教谕打算听自己两人辩白一二,若是过了这一关,秦时晙的士林名声能保住。
若是过不了薛教谕这一关,秦时晙日后哪怕中了进士,别人都会以他嫉贤妒能、残害庶弟一事大做文章。
严理群也不耽搁,当下做出了论断。
“我虽与秦二郎生母见过寥寥几面,但以我对秦府内的了解来看,二郎的生母陶氏确有不妥之处,不让四郎考试也是她的私心。”
薛教谕听了严理群的这番论断,还是没忍住,冷笑一声:
“黄口小儿,既是明白道理,还有什么好辩驳的。”
严理群却不慌不忙的说道:
“但未必秦四郎就真的如此无辜了,我今日有三点,还请教谕分辨一番。”
“其一,秦四郎不敬长辈。”
“纵然嫡母薛氏不慈,以照料祖母为由,不让其参加院试。”
“他却从未与家中长辈,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懑与不满。”
“纵然薛氏有心打压,但我竟不知道,秦府便成了薛氏一人的天下。”
“秦四郎大可找他的亲生父亲申辩。”
“便是其父亲和母亲一样,都偏爱秦二郎。”
“他还可以找他的三叔做主,或是找秦家族老出面,亦或修书一封告知在溪宁当知府的大伯秦敏仕。”
说道这里,薛教谕已经陷入了沉思中,显然也觉得严理群的说法有几分道理。
但他还是辩驳道:“事急从权,四郎没有时间去做你说的那些,亦或是没有想到。”
严理群早就想到了薛教谕的回答,面色平缓道:
“教谕说的是,故而我认为秦四郎第一不妥之处,在不敬长辈。”
“因为从最开始无法结保报名,到如今准备院试,期间两个月秦四郎都未曾向秦家任何一个长辈求助过。”
“这难道是不信任长辈,才转向外人求助。”
听到此话,秦时暄原本装作无意看书的面容有些阴沉,他盯着严理群那如同墨玉般的眼瞳。
心里暗恨道,终究算漏了一步。
秦时晙这等有才无谋之人,竟然还能交到这样的朋友?
一旁的秦时晙本就是糊涂的,他从来没看清自己身边的人和关系。
但他却发现了秦时暄对严理群不加掩饰的恨意,理群不过帮我说了几句话,暄哥儿便恨他到这地步。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