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前奏已经响起。
顾霰仰躺在浴缸里,清隽脸庞上黑线无数。
面前一张超大荧幕上,身着轻飘裙装的美人相继上场,闪烁的舞台灯与弥漫的淡淡烟雾中,两名白色长裙的舞者如同蝴蝶翩然起舞,从舞台深处飘荡到台边,惹得台下气氛逐渐热烈,飞扬的裙角真实得仿佛是从他鼻尖撩过。
这个风镜笙,恶趣味也要控制一下程度吧。
又一束聚光灯打下来,落在靠后一些的舞台角落,他不由注目过去,看见一架漆黑的钢琴,以及钢琴前气质幽静的少女侧影。
白筱绕和那些热闹格格不入似的,安静地垂着脸,唯有手指雀跃不停。柔顺的黑发偶尔随着看谱或侧头的动作飘扬起来,扫过在光下莹白发亮的肌肤,随音乐而情绪细微起伏的面容清冷又生动。
视线落到这里,缭乱的光影色彩都骤然失色。
曲调悠扬里,一把花束被高高抛到她脚边,白筱绕的目光被引得向舞台下投去,片刻后,又匆匆收了回去。
幸好是坐着,否则白筱绕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谢幕。
她身上有点发热,脑袋也晕晕沉沉,像是发烧,但又有哪里微妙地不同。
一曲毕,白筱绕勉强还能保持神志清醒,支撑着起身,回到后台便控制不住眼前一黑,再提起精神抬眸的时候,身上裹了条毯子,苏承晚扶着她在往前走。
白筱绕少有晕厥的经历,心头有点茫然,奈何没有力气说话,光是看向苏承晚已经尽了全力。
苏承晚察觉她的动作,停下来安抚道:“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别担心,我也偶尔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演出结束了,来送你回去。”
低血糖?
她心下重复着,但思绪迟钝,不待她想明白,意识又朦胧不清了。
然后落入一处安静而清凉的所在。
顾霰的发梢尚有水珠滴落,顺着修长的脖颈淌入半敞的胸膛。他只草草裹了件浴袍,一手下意识揽住开门便被塞进来的一团,叫住欲走的服务生,语气略诧异:“怎么回事?”
仿佛被他吓住,服务生头都不抬,十分局促地说:“是风少的意思!”
随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顾霰一脸莫名,掀开怀中薄毯的一角。
迎面扑来淡淡独特的馨香,薄毯之中娇小身躯紧紧蜷缩着,似乎被憋的狠了,她侧出半张被热气蒸成粉色的脸颊,微微张开嘴喘息。
他霎时定住,不知如何理解当前的状况。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响了几下便停住,顾霰抬眸,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这边,面色微冷,反应过来时,已经反手把门带上了。
怀里的人像一团棉花,软软地攀着他,咕哝着什么,顾霰低头听了一阵,一句都没能听明白,只觉得她身上的热度像会传染,令他喉咙有点发干。
顾霰的耳廓染上一抹薄红,他侧过脸轻咳一声,总之先把这状态不对劲的女人放上床,坐在床沿拨电话。
片刻后:“嗯?顾霰?”
“我在房间,”他斟酌了一下,说,“服务生送了个女人进来。”
“啊?”那头的风镜笙语带些许醉意,“哦……漂亮吗?”
顾霰凝眉,低眸看着无意识挣着毯子的人:“不赖。”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发间的花早掉了,只剩两片颜色鲜嫩的花瓣。他伸手把花瓣拣出来,探她的额温时,被她趁机用温软的脸颊肉蹭了蹭:“不过,她好像不太清醒。”
电话那边十分嘈杂,风镜笙应了几句,他一面凝神听着,见她双手总算挣脱了毯子的束缚,欲来扒拉他,轻轻伸手挡开。
“……你再开个房间,让人来带走她吧。”他说。
她不高兴地哼哼着,忽然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隔着浴袍,下巴抵在他的腰侧,上身轻轻蹭着他的后腰。
顾霰蓦然嗓音绷紧,耳朵红透了,连白皙的脸颊也氤氲着不正常的热意。他一手执着手机,站起身来,哪晓得白筱绕抓住了他的浴袍,一扯,精壮有力的上身毫无遮蔽,曝露在室内暖白色的吊灯光线中。
他手疾眼快把住松散的腰带,轻轻俯身,扯一下,又扯一下,纤细十指仍执着抓住布料不肯撒手。
顾霰无奈重新坐下,话筒换到另一只手,把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并在一起,按在床单里:“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待会儿过来。你,马上回来!大家吵着要见你,”风镜笙语气不满,低声,“我顶不住了,不想顶了。”
顾霰感受着手心滑腻触感,良久道:“那你别回来了。有劳。”
挂了电话,顾霰得以专心对付她。他打量白筱绕半晌,隔着衣服在她腰上摸索了两把,没有摸到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便长臂一伸,扯来被子直接将她再度严实裹紧了。
她徒劳地扭了两扭,十分不情愿地安分了下来,顾霰看得好笑,再度探探她的温度,确认没什么大碍,注意到她干涩的唇,明知她不会回应,还是低声问:“要喝点水吗?”
片刻后,他顺理成章地把人搂进臂弯,小心地用温水润她的嘴唇,鼻息落进她细软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