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白筱绕一觉睡醒,躺在一个相当华丽的房间里。
应当是高级套房的卧室,除了一张大床无甚家具。之所以说华丽,是因为不论她正盖着的薄而温暖的蚕丝被子,那一帘半拉开,露出城市美丽晨景的巨大丝绸窗帘,还是头顶的虽然并未打开,却在熹微里反射出细碎耀眼光芒的水晶吊灯,都毫无疑问昭示着其价格的不菲。
窗即使开着也没有半分寒意侵入,她甚至觉得有点热,全身都有点儿黏糊糊的。
浅暖的阳光从窗口洒到床前,如果没有阳台那个靠窗坐着的男人背影,气氛将会十分安静又舒适。
似乎察觉到她的醒来,他回头淡淡一笑。日光在他的额角鼻翼投下安静的影子,那张脸清俊沉静如雕塑,染着些许矜傲之色。
白筱绕回过神来,他已经拉上窗帘坐在她身边的床沿,温和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努力回忆着昨天的情状,白筱绕皱眉盯着他的脸,往后缩了一点。
她……昨晚上还是昏过去了?
“请放心,我锁了门,没让其他人进来。”他说。
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不放心啊。她盯着他不放。Petrus男。
男人还穿着礼服衬衣和黑色西裤,外面大概还在飘雪,他的短发上落了一些细碎的白,显得干净而平易近人。
大约被盯得久了,他的眼神向侧里游移了一下,说:“……你看看。”
他的手骨节分明,十指匀称,和他的脸一样白皙。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凌乱涂鸦着什么。
他把纸递在她眼下,那矜傲的笑意愈发明显,声音却依旧清清淡淡:“我是一名调香师,你用的香水实在很特别,没有忍住。”
纸上写的全是香料名称,笔迹俊秀飞扬,尤其一个“木”字瞩目,笔迹粗重还划了一个圈,似乎表达着执笔者的不满情绪。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他靠近也看着纸上,笑道,“我的导师只对花香情有独钟,所以我也不甚涉猎。”
“花香?”她疑惑重复,瞄着文字很快指着一处转移了注意力,“这里,用的不是这个,而只是松木和……”
“请不要说。”一根手指堪堪抵在她唇前。
他无视她的惊愕,盯着那几个字半晌,将纸张兀然从她手中抽了出去,起身离开。
“喂……”
“等我想到再来向你核实。”他拉开门,回头神色温软,指她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衣服在那里。再会,白小姐。”
他认得自己?
白筱绕如梦初醒拉紧被子,看着无人的门口。
她刚刚不是没穿衣服跟他说了那么久吧?
掀开被子,她脸色稍缓,该在的都还在。
枕边的还是那套白色长裙,白筱绕换好后去浴室里收拾自己,看到镜面上过了一整夜后斑驳的妆面,十分后知后觉地痛心疾首。
对方凭长相还算个美男,自己居然顶着这么一张花脸和他聊天,但愿没有辣到人家的眼睛。
经过门口瞟到衣帽架上挂着的黑色男士大衣,略一犹豫,披上了肩。
酒吧一楼大堂里没开暖气,门窗也敞开着,甫一下楼,一股冷风灌过来,白筱绕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她揉揉鼻子,好容易把想打喷嚏的冲动捱过去,才定睛找人。
大堂一片狼藉,彩带、鲜花和碎玻璃铺了一地,人却寥寥无几,亦没有那位调香师的踪影。只有风镜笙没精打采地背靠吧台,一边督促员工做清洁,一边打着哈欠吹一杯热白开。望见她,修长的眉疑惑微挑。
对方不说话,白筱绕只好率先打招呼:“早上好,风……老板。”
“早上好,白小姐。”风镜笙脸上满是诧异,“白小姐昨晚没回家吗,怎么在这儿?”
她眼中惊愕一闪而逝,抿了抿唇,没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昨晚不小心被我泼了酒的那位,方便告诉我他的名字和联系方……”
“哎呀!”风镜笙忽然作头痛状,偏头按住额角,“不好意思呀,我昨晚上喝多了,你说的哪位?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就是……”白筱绕极力描述,“身高和你差不多,长得很温雅的一位先生,昨晚和你待在一起的……”
“这样,”风镜笙摆摆手打断她,说,“昨晚上人多,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肯定找得到的,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成吗?”
白筱绕愣了愣,考虑一会儿:“麻烦你了。”
风镜笙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晚晚,就是苏承晚,她昨晚等了你很久,以为你有急事先离开了,就把你的随身物品都一并带走了,她说会送去你家。”
“是么,那我回家看看。”白筱绕若有所思,朝他微微颔首,“再见。”
“我让人送你。”风镜笙说着朝旁边招呼了一声,“来个人!备车送这位小姐回去。”他脸上带着礼貌的歉意,又向她说,“那个,我宿醉还没醒,就不送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