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军射出的弹雨和箭雨威胁下,布拉尼敦和霍集占兄弟的军队很快呈现出颓势,他们的进攻迅速的被瓦解,清军又反过来进行冲击。前锋统领玛瑺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冲入敌阵,且紧盯住一名回军头目不放。见其悍勇难敌,这名回军头目打马就逃,玛瑺紧追不舍,在追击过程中他拉起强弓,一箭正中敌酋要害,敌酋中箭后帽子坠地,身体也摇摇欲坠,不过仍在奔逃。玛瑺随之掷出长矛,可惜没能击中敌酋,又射一箭,仓促间也落到了地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依旧没有放弃,继而射出第三支箭,终于将敌酋射死。
玛瑺杀得性起,却忘了保护自己,等他射死敌酋,向周围四顾时,才发现自己已被回军包围。玛瑺毫不畏惧,立即抽出兵刃与敌人近身格斗,厮杀中战马倒毙,他就舍马步战,继续以“叱咤凌厉气如虹”的精神力战到底。危急时刻,富德军大部队冲上来,敌军被迫后退,玛瑺终得以杀出重围。经检视,这位勇士全身已负伤十余处,但他用布将伤口一裹,又继续参加了战斗,此情此景,令降清的回人都为之咋舌,以为“如此超勇”实乃罕见。后来乾隆亦深嘉其勇,不仅亲自创作《玛瑺斫阵歌》予以表彰,还命郎世宁绘制《玛瑺斫阵图卷》,将玛瑺三箭治敌的英姿逼真地保留了下来。
清回两军从早上打到下午,相互冲击十余次,连续交锋时间长达六七个小时。富德军锐气勇气皆备,战斗中无不以一当十,诸如“玛瑺斫阵”这样的场面随处可见,他们不仅成功地遏制了回军的攻势,而且给予敌人以重创,仅霍集占一军就阵亡巴图鲁(此处指拥有巴图鲁称号的军官)十五人,大伯克数十人,布拉尼敦军也损失不小,连布拉尼敦本人胁间都被鸟枪射中,因身着重甲,才无大碍,但已不能骑马,只得派人抬回喀什噶尔。
乘此机会,富德指挥全军对据于**和壕沟内的敌人发动总攻,临近傍晚,总攻奏效,敌军开始败退,清军一口气追赶了十几里路,斩杀敌军数百人。
清军的不足之处,是他们缺少马匹,原本出发时带的马就不多,由于一路进行强行军,战马多数疲惫不堪,经过一天的激战,又有许多战马中弹伤亡,仅剩百余匹马尚能正常使用,这使得他们虽能击败和追击敌人,却没法追得太远。眼见夜幕降临,敌军已遁逃无踪,富德下令鸣金收兵,寻找有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此役之后敌军虽然落败,但并未垮掉,也没有失去战斗力,此后霍集占学聪明了,不再与清军正面拼消耗,而是利用他对地理的熟悉,选择有利地形逐次进行阻击和纠缠。次日,当清军进入一个到处都是裸岩的大戈壁时,回军便忽然从突起的裸岩上冒出来,与富德军缠斗了一个昼夜,总之是你进击,他就退却,你收兵,他又来攻。
来来往往中,清军缺乏马匹,无法实施有效追击的弱点也被霍集占给看出来了,从第三天起,他们开始从四面进行围攻,富德军被其死死缠住,部队行动极其缓慢,只能在戈壁就地扎营。戈壁到处皆为沙碛,很难找到水源,官兵们连续两个昼夜都喝不上一滴水,不得不靠吞食零星冰块的办法来止渴。
当天晚上,富德一面派人前往阿克苏方向催促正在赶来的阿里衮,一面下令以健锐营殿后,争取迅速走出戈壁。健锐营自非浪得虚名,尽管回军一直尾追于后,但凭借健锐营出色的战力,清军得以一次次摆脱追击,终于在第四天拂晓时分走出大戈壁,到达叶尔羌河边,进而获得了可救全军性命的宝贵水源。此时敌军再次蜂拥上来,意欲抢夺渡口,而且人越来越多,清军则踞守河岸还击,两边又缠斗一天,相持到了夜幕降临。
富德意识到,正是因为马力不济,所以敌军在正面不敌的情况下,才敢不断地进行纠缠侵扰,如果己方始终处于这种被动局面,别说腾出手来援救黑水营,恐怕自己也有可能陷入困境。经与舒赫德等将领商议,大家决定冒险一搏,当晚他们挑选了两百名被认为可做到健步如飞的士兵,再配备仅剩的五十匹能用战马,组成了一支劫营敢死队。
月亮落下之后,敢死队整队出发,走了没多远,耳边就听到了战马的阵阵嘶鸣之声,扭头一看,大批人马正向清军大营奔来。这让众人大惊失色:难道霍集占也想到了劫营之计,派兵来偷袭啦?
直到这支队伍走近,人们才转忧为喜,原来是他们!
来者正是富德派人前去催促的阿里衮,阿里衮在路上遇到了富德派去的人,这才知道富德军被敌人纠缠着已经打了几天几夜。阿里衮是清军将领中有名的拼命三郎,听后立即加快速度,拼命追赶。在接近富德军时,他虽不清楚大营的具体位置,但见夜色茫茫中,远处的篝火如同繁星,连绵达十余里,便断定敌我双方正在那里扎营对峙,于是就冲着这个方向奔来。
与劫营敢死队不期而遇后,阿里衮决定参加行动。随阿里衮前来的官兵共有六百余人,乃战斗欲望较为强烈的生力军,更为重要的是,他们还带来了富德军极为紧缺的马匹,共有良马两千匹、驼一千峰,在用这些马匹统一对敢死队进行装备后,劫营队伍顿时士气大振,战斗力也陡然增加。
当下,阿里衮从左,副都统鄂博什从右,分兵自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