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万块钱,像是自己做坏了事,暗淡着脸低声说:“给林矿添堵了。连桥那天喝高了……死活要去草场溜达,拽都拽不回来。”
第二天一早,岱钦去了我办公室。我心里热乎乎的,咧着嘴笑了:“喝酒,没有错;喝高了,也没有错,连桥过来了,肯定要多喝几杯。错就错在时间点上,赶上严打整治期。你媳妇出面,做了她姐姐的工作,矿山也要感谢她,带个话给她。”
孟和压断腿这事,还是让巴图知道了。他大声逼问着儿子:“达来呀达来,门口的官难当呀。你做的再好,有人也会挑毛病,何况做的不干净……有一口气,要给后代留下一片草场,你做到了吗?哈斯朝鲁慢慢长大,懂事后,他咋看你这个当舅舅的。”儿子挪了一步,贴近了父亲,低头啥话也不说。巴图瘪着嘴看着儿子:“羊,送到嘴边了,不吃是狼吗?你学老鹰,比麻雀飞的要低,你咋想的,我闹不机密?和哈斯朝鲁的舅姥爷喘在一起。路,走过一次,要记住跌倒你的那个坑,吃过亏,第二次还跌进那个坑吗?”
巴雅尔也凑起了热闹。岱钦瞅了一眼没搭理他:让你帮忙你不帮,没请你,过来凑啥热闹。出去晃悠了两三天,不照样是夹着尾巴回来了,扯着孟和压断腿这事不松手。
岱钦没正眼看他:“说够了是吧,扯远了。连桥的腿断了,咋扯出来这么多的闲话。”
“矿山也给了你钱,不要偷着吃独食。”
“是啊,给了好多好多的钱。有尿也去呀,你咸的辣的有啥用?嘎查和矿山一句听不到,说给我听和说给你自己是一样的,省些唾沫吧。”
巴雅尔傻眼了,又歪着头问:“你和我也是仇人了。仇人和仇人是朋友了,抱住矿山和嘎查的大腿了。”
“白所长没找到你吧,到盟里做啥好事了?又想进去吃免费的饭啦。台上演戏,台下做人,哪样做到了?游了两天大街,肚子贴在后背上太过瘾了,凑啥热闹?路边的镜头有了你的像,有证据抓你进去了,回到牧点,嘴没闲下来,找白所长说去。一口烂牙,镶了12个假牙,牙里牙外说的全是假话。为几个‘羊宝’,脸在牧点丢尽了也就罢了,旗里没有不知道的,脸丢得一干二净。”
他瞅着岱钦的脸,干着嗓子,从包里掏出一套酒具,凑近说:“说啥呀?去口岸接货了,给你的,拆开看看,是啥。”
瞅着桌上的盒子,岱钦说:“酒杯有啥看的,不是没用过。”
“是锡壶和八个酒杯,配套的。”他替着拆开了,指着说。
岱钦脸上的皱纹拉平了,摸着锡壶说:“算你有良心,我啥时说你是仇人了。下次请你,就用这套。是去口岸了,没去游街呀?有人说,我也不信。”
“壶,摆在这,会有假话吗?不去拿回来,它能跑过来啊。不信我,能不信这套酒具?”探着头小声问岱钦,“司机没抓走?别的旗县也出过这事,抓走了两三个。牧民的命值钱了,比三四年前。”
“干腿裂纹了,没骨折。压断了胳膊和腿脚的,能不抓人吗?”巴雅尔眨着眼不信。
岱钦又说:“听说游街的人和蚂蚁搬家一样,警察没抓人吧?”
“抓人了,我能回来嘛。两边扯好了警戒线,警察一排一排,闪着警灯,枪贴在前胸,枪口向上,处处让着游街的人……”说急了,呛出了泪花。
“贼不打三年自招,全说了,肚子里装不下二两獾油,随腚流。”
“遇到了安达,说了怕啥?去了一趟,闹机密了一件事,姓白的抓我进去,是冤假错案,瞅准机会告他。耍几把牌比游大街,小多了,反倒一个人没抓啊。”
岱钦笑了:“打在身上的巴掌,能揭掉吗?”
“扎紧嘴,替我保密。你拿姓白的说事,吓得我要拉屎。嘿嘿,不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