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通完电话,对额日敦巴日说:“不一起经历事儿,看透一个人,很难。凌经理到了,细节你们议论。我是骑虎难下,早知他这德行,就是跪着求,也不让他来打钻,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说啥都晚了。”
苏木长也在电话里叮嘱着额日敦巴日:“和白所长说严肃一点,孟和身上的胡琴弦可多了,随便那根都响。千万不要把火烧到旗里,到了那一步,就不好收场了。”
额日敦巴日的心大了,瘪着嘴心事从眼里跑了出来。对白所长说:“一个傻女人,下口太狠了,把自己的男人当大羯羊了。”
白所长说:“喊伊日毕斯来跟她姐姐落落价,凭啥要这些钱?不怕闪了舌头。”
嘎查长握紧了拳头打着胸膛说:“对呀,我咋没想到!”
惹事的那个司机是凌经理舅子的连桥。嘎查长装作不知情,沉着脸说:“是你的亲戚,早把钱扔出来了。不扯这些,派出所直接抓人了事。民不举官不究,告到旗里去,只能抓人。别拖泥带水的,是爷们,说句痛快话。”
凌经理赌气地说:“到这地步只能这样了,又拦挡不住她,上访闹事随便。哪有她那样的,随口喊个15万,有啥依据?她以为自己是皇帝啊,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了。吞不下这口气,不在钱多少。让她上告,抓走了人,她一分钱拿不到,那才解恨!”
白所长聚着眉头:“有你这句话,可以回去了。眼里只装着钱,没一点人情味。这是硬伤,不是软伤。说句不中听的话,那个傻帽司机早不压晚不压,偏等这个时候。赶上这敏感严打期,不喝酒压伤人,负民事责任;喝了酒顾意压伤人,行为恶劣,罪上加罪,要负刑事责任。记住这一点,别说没告诉你。”
凌经理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低头一直在抽着烟。他俩离开了,把凌经理一人晾在屋里。高拥华说:“是活人发个声,一个屁不放。你的人压伤了人,有理啦?!嘎查长和白所长为你跑前跑后,不买人情,还横起来了,不愿意干,回去。做羊死不留皮的事儿,临死拉个垫背的。”前脚离开屋,凌经理后脚就跟了上来,张开双手把嘎查长和白所长搂在一起,陪高经理去喝壶茶。唠叨着说:“嗓子眼堵死了,找水流流。钱!肯定要赔的。那娘们的话,把我气傻了,说了些气头话……”
高拥华把凌经理拽到一旁,扣着鼻疙揉搓着说:“骨折的滋味不好受,翻不了身,下不了地,吃饭拉屎都在炕上。多给2万,名义上是你出的,懂林矿意思了吧。岱钦和他老婆尽力了,算给他们的。”
凌经理摇着货郎鼓头:“我出,我出。这档口能捂住口,花点钱算啥呀。”
“那也好。明年两个矿权也要打钻,找两家陪标的报个价,走个议标程序,接着干吧。”今年的活没干完,下一年的又接上了,他跟在屁股后面合不拢嘴。
高拥华回过头来叮嘱了两句:“别和上次那样,打个包发到我邮箱里。那不串标了吗?一家一家的发过来。”上车前对他们几个说:“茶就不喝了。把事儿办利索,比喝茶都爽快,理不辨不明,锣不敲不响。既然要赔,抓紧办!回去当面跟林矿汇报一下。想喝茶,明天去我办公室。”
额日敦巴日的话,伊日毕斯一句没听进去。嘎查长把气全撒到岱钦头上:“啥时把连桥送广场上。紧溜溜的送走,不见不心烦。”
“啥时候了嘎查长,还赌气哨我。借一百个胆儿,也不敢。事出在我草场上,探矿队是矿山找来的。”他不想给我添麻烦。
伊日毕斯记恨着牧场的事,冷眼瞅着嘎查长:“好听的话,值几个钱。腿都断了,不能便宜了探矿队。”
岱钦看着媳妇的脸色:“你不把矿山放眼里,矿山啥时能把你放心上。说是探矿队的事,实际上是矿山的。探矿队是矿山找来的呀,是给矿山探矿来的……矿山啥时能用得上咱们,就这个时候……说不准,一高兴还不止给15万呐。与矿山方便了才能自己方便,也许钱不会少,听林矿那口气。”伊日毕斯瞪着圆圆的大眼,怨恨着岱钦:“人躺下不能动了,再掺和15万就泡汤了。哪有这样的,帮外人打自己家的人,嘎查长眼睛红红的要吃人的样子。”
岱钦跺着脚嘟嘟囔囔地说:“你是瞅着脚尖上的那点蝇头小利,咋说你才好呢?没瞅见矿山和苏木对嘎查指手画脚的……”她想到了俄日和木草场过牧这事,矿山和苏木在中间帮了忙。伊日毕斯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找到了姐姐。孟和老婆对白所长说:“给你们添大麻烦了,妹妹说过了,矿山和苏木都帮了她。探矿队早点给钱,给孟和治病,就不上告了,不给矿山再添麻烦了。”
嘎查长对着孟和老婆说:“放心吧,你这句爽快话,我有底儿了。15万,明天送过来,你看行嘛。”
孟和的老婆呜呜哭了起来,骂起了老头子:“都是那个酒鬼惹的祸,还扯连了我妹妹……”伊日毕斯瞥了一眼姐姐,对高拥华说:“给林矿长带个口信,最该感谢的是林矿长,我嘴笨,没说出口。”
价码涨到了17万,岱钦很满意,伊日毕斯在一旁美滋滋的。岱钦贴着老婆的耳朵:“没骗你吧,林矿说一句顶一双。”
岱钦接过嘎查长递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