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却不顾自己生死?”
乔亦梁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了,瞪着浑浊的眼睛质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算命先生权当自己真看不见。
“除了老大和南叔,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他们不在,我便是安全的。”似乎是觉得面前这个瞎子没什么威胁性,桥梁竟将一切和盘托出。
对方摇摇头:“万一南叔没走成呢?万一还有别人知你身份呢?”
乔亦梁没心没肺地嘻嘻一笑:“那也不要紧。我在组织中的地位不高,就算还有人知道,也不一定想得起我来。特高课清党,绝对清不到我头上。”
“那你是真不愿走了?即便我有渠道帮你离开?”算命先生推了推墨镜。
“不愿。”桥梁答得斩钉截铁——天知道你有没有存什么坏心眼。
“罢了,看来这七级浮屠老夫怕是造不成了。”前者看出了他的疑心,不由冲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穆霜白,我本想帮你留着此人性命,毕竟他还有可用之处。只可惜,刀头舔蜜之人,终归心思不纯。”
乔亦梁踏进家门之时,正是季公馆的枪响划破夜空的时候。穆霜白拖着季鸣鸿前脚刚从密道离开,中岛静子后脚就带着人到了。阿辜毕恭毕敬地开门迎接,顺便瞥了一眼廊下鸟笼里一动不动的小黑,随后没有一丝怜悯地移开了视线。中岛课长打量着远比她想象得要简朴的季公馆,问阿辜道:“穆处长呢?”
“他受了伤,我让他先离开了。”阿辜自动隐瞒了季鸣鸿先前也在的事实。
“受伤?”静子走到客厅打量起季鹰的尸体来,语气笃定,“所以人是你杀的。”
“是。”阿辜点头。
“好,许诺你的我会兑现,现在你给我红党的人员名单。”中岛静子说完,扭头用日语吩咐手下道,“你,去把行动处的人全部给我叫来,不够的话情报处的也叫上;你,回特高课把我们的狼狗牵来。”她俏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狠厉之色,“今晚本课长要清党。”
于是本来在几条街外的密道出口处等着接应穆霜白的老顾和薛远烟没等到他们的处座,反倒等来了中岛静子的命令。他们磨蹭了一会还是没能看到穆霜白的身影,又不敢违逆中岛静子,只得带着人赶去听令。而季公馆里的阿辜列了一长串人名之后,咬着笔帽想了想,在末尾干脆地加上了乔亦梁的名字。
这一整夜的上海滩鸡飞狗跳,枪声不断。等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十里洋场的灯火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只剩下一片死寂。多年后乔亦梁的街坊邻居回忆起这一晚听见的动静,依然心有余悸。
元宵的华灯、饭桌上的觥筹,伴随着震天的枪响、狼狗的咆哮、撕心裂肺的惨叫,交织成一首恐怖交响曲,始终回响在人们耳边,成为他们一生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