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字咬的很重,看起来颇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在临走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什么需要让瑛玉找我,不用怕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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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玉,我还没发现霍夫曼探员这么凶,你就不害怕他吗?”曼迪在把东西放好之后,便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往前挪了挪,在距离梁瑛玉足够近的时候,她才说道,“瑛玉,实话实说,你和霍夫曼探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看他很紧张你似的……“
“曼迪,你想多了,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如果非要说什么联系的话那就是我是他妹妹的朋友,而且仅仅是普通朋友而已。”梁瑛玉垂眸,若有所思地说道——她再一次撒谎了。
从小到大,梁瑛玉自己都不知道撒了多少的谎,但是却很少被人识破,就算是有人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他们也会因为缺少证据而不会说出来。梁瑛玉的撒谎技术高明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她在跟别人述说之前,会先说服自己相信这个“谎言”——说的通俗可笑一点的话,就是阿q精神的体现。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初中时代,都是多长时间以前了,但是她依旧深深地记得——那次文艺晚会。
那次的文艺晚会气氛格外活跃,不仅邀请全体家长参加,而且长桌上的零食和饮料全部免费提供。当时梁瑛玉的父母刚刚大吵一架,柳月华打碎了家里大部分的搪瓷餐具,然后怒气冲冲地回了娘家,她的父亲梁锋只给她留了五百元,也离开了家。
此时的梁瑛玉穿着一件满是亮片的蓬蓬裙坐在观众席,她用右手拿着一份报幕稿件,左手搭在腿上,口中轻轻地念着台词,在欢乐的人群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嘿,梁瑛玉,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啊,你家长呢?”一个女同学忍不住过来问道,“都到了文艺晚会的时候了,开心一点嘛!整天绷着脸多不舒服啊!”
“我正在生气呢,你说说我的好父亲,刚刚涨了工资,就和我的母亲出去旅游了,留着我一个人看家。”梁瑛玉看着那同学身后挽着手的父母双亲,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一字一句地说道,“爸妈是真爱,孩子是意外,这句话说的实在是有道理啊!”
“老公,你看看人家瑛玉的爸爸,你什么时候领我们娘俩出去旅游啊?”那女同学的母亲笑嘻嘻地推了旁边的男人一下。
“好好好,都听我的老婆大人的。等到小玲放了假,我们一家人就去上海迪士尼玩,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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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话,梁瑛玉已经听不见了,她找了个准备节目的借口,便走上了后台,不知不觉间,手中的稿件已经被捏皱了。
学校文艺晚会的主持人,一个班也未必能出一个,梁瑛玉能够成为其中的一员,和那些宣传部的学哥学姐一起登台,用凤毛麟角形容也不为过了——她从生下来便是站在舞台上的,光芒万丈,但是她自己却清晰地知道,她只不过是在用那耀眼的光芒遮掩自己的孤单而已。
“梁瑛玉,你作为我梁锋的女儿,是必须要成为精英的!记住今天的舞台,以后的你要永远站在这里!要么优秀,要么死!”——这是她第一次登上高台领奖之后,梁锋对她说过的话。
她开始用谎言包装自己,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成绩优异又举止端庄的女神形象,她也在别人面前有意无意地透露着父亲的和善,母亲的温柔,家庭的和谐……因为她深深地知道,只有拥有这些,她才有永远在在舞台之上的资格。王者之路上布满了荆棘,刺得她的双脚鲜血直流,而她偏偏把这些鲜血当做了最鲜艳的花儿……
阿曼达曾经说她和霍夫曼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自私,一样的崇尚暴力,当时的梁瑛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反复地说着“你大错特错,虽然在某些方面我们相同,但是我和霍夫曼先生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之类的话,但是那本质上的区别到底是什么,梁瑛玉始终没有透露一句。
“霍夫曼先生,你的妹妹的死是你人生的转折点,如果她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你也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是我不一样——我腐烂掉了,从根部开始……”那天的梁瑛玉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勾起,慢慢地笑了,“游戏一直在进行并且永远不会结束,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是生是死,选择权未必掌握在你我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