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袍衫垫在身下时的场景,更记得她拿头撞他的肩,两个眼眶都吃了泪,再濛濛地看着他。
似哀求,似勾逗。
舌尖好似还能尝到那一簇芽边,脆又润,且似拥雪,灼人眼皮。
心跳忽又撞了起来,且呼吸乱开两轮,谢枝山后知后觉那药性有多强,竟是一波又一波的来。
他席地而坐,支正肩背,十指结了个定印,再闭起眼来。
念诀入静,心力渐起,慢慢地,将那股妄念压了下去。
只没想到的是,还能与那姑娘再有会面。
分明他托狱卒带话,让家中再别往这处送人,否则他立马停止进食,可几日之后,她却再度出现了。
他自是不悦,而她见勾缠无用,眼泪扑扑地落下来:“公子若不想再碰我,也无妨的,但求公子别要赶我走……”
谢枝山皱眉:“有人威胁你了?”
姑娘只顾落泪,并不答他。
多问一句,她甚至抱着裙子坐到地上:“求公子发发善心,让我在这里待着,一夜就好!”
谢枝山凝目,想她肯定是听过威吓的话。但他了解府里人,不大可能真对她做什么,然而她明显不会信他,且瞧那坐地的无赖样,是打定了主意要待在这里。
说来倒也招笑,死牢这样的地方,竟然有人要硬留。
左右赶是赶不走,还可能把动静闹大,谢枝山沉吟片刻,与她约法三章,遵守了才可留下来。
见他妥协,她连忙举手发誓:“公子放心,我一定不喧哗,不再哭,更不对您动手动脚!”
如此,君子之约达成。
同处一室,谢枝山选择打坐度过。
几个时辰后他睁眼,见她呆呆坐着,与他视线交汇时,小心翼翼地对他露个笑。
光致致的脸,颊畔陷了两个浅涡,咬人的眼。
她问:“公子坐了这么久,腰肯定乏了吧,我替你按按?”
谢枝山此时还是有些警惕的,婉拒道:“我腰很好,不必。”
她也不纠缠,只讪讪地笑了笑。
于是那一夜,平安无事。
本以为事不过三,哪知过得几日,她又来了。
这回她熟门熟路,进来便往角落一蹲,靦着脸冲他笑:“公子不用管我,忙你的就好。”
望着已经将脸埋进膝间,把自己努力缩成一团的身影,谢枝山唇角微抽,且隐隐察觉到,这可能是个滑头。
他拧着眉站了许久,然而看她一动不敢动着实可怜,最终,还是又默许了。
可哪知这回不止一夜,而是整整两天。
应当是瞧出他的不快,她讨好地对他笑,双手捧了个东西给他:“公子,要吃梨脯么?”
谢枝山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下意识要拒绝,可他才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被她直接塞了一粒进来。
“公子尝尝,味道很好的。”
她很快缩了回去,虽然嘴上在说话,但体态畏缩,睫毛慌乱地抖,笑得也很不自然,是害怕他发怒的惶惶之貌。
果脯含在嘴里,接触津液后,迅速于舌面化开,且递出酸甜适中的滋味。
视线稍低,谢枝山望向姑娘那鲜洁的,正不安捻动着衣襟的五指,不由想起方才唇齿间的那一下触碰。
或是在狱中久了,往前从不愿意吃的东西,竟也不那么反感,甚至咂摸出无穷的滋味,好似鼻腔都能闻到一些清淡的梨香。
他动一动嘴,在姑娘胆寒的面色中,道了声谢。
姑娘先是怔了怔,接着笑开来,腮儿微抬,眉眼轻弯,很好看。
然而他忘了先前的直觉,所以也忽视了这幅滋人心田的笑颜之下,兴许藏着别样的预谋。
次日,谢枝山再于打坐之中睁眼,见姑娘身子歪斜,头枕在手臂,而手臂则扒在榻沿。
是这里头唯一的榻,应该是怕他要睡,所以没敢躺上去,便这样趴着边。
姿势他看着都难受,她又能好睡到哪里去?任这样久一些,怕不是要有落枕那样的毛病。
犹豫了下,谢枝山起身,走了过去。
本是想喊她去榻上睡,然而几声,却都没能把人给喊醒。
平时他稍有动作她都立马会抬头来看,谢枝山察觉有异,蹲下身把那张脸拔起来,发现她额上一层薄汗,脸和唇都发白,像是病了。
再一搭额,还好只是温烫。
彼时已难顾其它,谢枝山弯腰把人抱起,轻轻放到了榻上。
一躺下来,她眼睛掀开条缝,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公子……”看了看榻,又挣扎着要起来:“我不能,这是公子的榻……”
“别动。”谢枝山摁下她:“你应当发了低热,好好躺着,身体底子不弱的话,睡一觉就好了。”
她听了,咬着唇点点头:“多谢公子。”
谢枝山迟疑了下,牵袖替她把脑门上的汗给擦了:“睡罢。”
说完他起了身,本打算回去对面的,却又被她一声低呼给唤得转过去。
“怎么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我衣裳里来了……”她拱着身子,红脸小声说。
死牢阴潮,鼠虫是常见之物,但看她模样,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