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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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那间牢房时, 已能感觉出异样。
牢房的门重新关上,锁眼相扣的声音像催命符,催着司滢向前。
她长纾一口气, 朝墙角的人走去,接着蹲下来, 强忍住耻感,伸手去剥他的衣裳。
他身上没有异味, 干净得不像一名死囚,然而那急咻咻的呼吸,却与这牢门的木栅栏很忖。
粗浑又频切, 还能听到牙关相扣的声音。
他似一头兽, 而她, 则是来当盘中餐的。
司滢心头悸怕, 默默告诉自己早死早超生, 于是解襟系带,虽手在抖,动作却飞快。
解到中衣时,腕子突然被擒住。
那人扣住她,肌体的温度烫得惊人,良久, 他挤出一个字:“……走。”
走?她走去哪里?
司滢心尖紧缩, 眼睫飞快地眨动起来:“谢公子,我, 我是令堂安排进来的……”
一面说,一面扭了扭手腕。不知是她巧劲用得对, 还是他长久待在死牢, 加上中了药, 身上力气全是虚的,竟真就脱开了桎梏。
司滢一喜,再顾不得那许多,两手扯开他的中衣,贴了上去。
如同山海倾倒,在她手掌贴上来的那一刻,谢枝山脑中的弦断掉,一个势子反压住她,带着逼出的薄汗。
人在他的影子里,不大能看清什么模样,只有那截莹亮的下巴,在眼中成了重影。
见她不安地蠕着往后退了退,谢枝山眯眼往下一扯,把人从那片阴影里拖了出来。
她显眼被吓着了,眼睛睁得滚圆。
牢室中光线并不很亮,但已足够谢枝山看清相貌,只他此刻无心品评,只觉得那鼻尖玲珑,那唇儿樱红,红得令他眯眼。
理智被烧断了,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轻重,谢枝山单手把人制住,许是力气使过了头,听她吐出一声哽泣,整个缩了起来。
身处浑沌,谢枝山勉力分出一隙清明,然而不知道她的名字,只好略过称呼:“怎么?”
口齿不甚清晰,一张脸也白得有些吓人,细观唇动,似乎说的是痛。
这样惨状,谢枝山到底心有不忍。
他伏下身,把脸埋在她肩上,半晌往旁边一倒:“快走!”
两个人都很狼狈,谢枝山手里攥着茅草,指骨咔咔作响。
旁边的人起了身,然而却不是离开,而是又挨了上来。
有头簪掉地,擦着谢枝山的腕骨,发出叮的一声轻响。他抬头,在那如瀑般的发云之中,渐有气息罩了过来,接着叩到他唇上,生涩,但坚定。
素不相识的男女,唇齿相依,这时候,一切尽是本能。
黑黪黪,乌沉沉,死牢的霉腐味冲得人脑帐,像一头无名兽,凶狠可憎。
过道的架子上头靠着盏曲柄灯,灯罩外头积了厚厚的油,好在一侧破了个口子,于是火光得以从那道口子里,投出些微茫来。
偶有地风冲进去,追得烛苗支离欲劈。
而牢室里头,险境慢慢淌过,人也自繁音促节之中稍稍鸣定。
谢枝山哑声问:“可还好?”
臂上的人不安地动了动,惴惴问他:“公子……是还要再来么?”
这话已然问过一回,方才尚能说是受药性所驱,与欲望周旋不开,那这时候再来,就太不该了。
人做不到自控,驭使不了自身行为,与无知走兽有何分别。
谢枝山抽回手,在一地乱洒的干草堆中寻到衣物,可他才坐起身,却发现那姑娘也跟过来,且抬起两臂,欲要替他穿衣。
光致致的削肩与隆隆轮廓送进目中,谢枝山有些慌乱。他急撇开眼,伸手扯来衣料盖住自己:“你穿你的就好,不必理会我。”
姑娘没再动了,但也没听话去穿自己的衣裳,谢枝山很不自在,又有些不耐:“怎么?”
她无所适从,将一双眼望过来,视线从上跌到下,支吾道:“公子……那是我的兜衣。”
片刻愕然,谢枝山的脸一重又一重地红起来,他完完全全转过身,再揭起那片轻飘飘的衣料递回去:“抱歉,我并非故意。”
“……没关系。”一道怯怯的声音后,兜衣被接走。
谢枝山松了口气,他支腿朝前挪了挪,与她各据一处,沉默且快速地套好了衣裳,再站起身来,面朝墙壁立着。
略等一会儿,听得身后人轻声唤:“公子,我穿好了。”
谢枝山没有回身,只送出一句:“你可以走了。”
她没有说话,但投射到墙面的影子动了动,是朝他行了个礼。
牢室门开,人走了出去。
谢枝山仍以旧姿势站着,静立良久,方才转过身。
他蹲下身,正欲清理那满地乱草,却意外瞧见了那支头簪。
簪子是银质的,通体雕着花藤,簪末则顶一粒红珠,乍眼看过去,好似檐下灯笼。
想了想,谢枝山将那银簪收起,继续将杂草整理好。
然而盘腿打坐时,他掀开袍摆,又见一团刺眼的血渍。血点早已晕开,牢牢扒住了衣料的经纬。
据此,忽地想起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