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浊浪涛涛向东入海,流经河东路、河北路、河北东路、京东路等地。
由于在上中游夹带的泥沙较多,到了京师一带,河道泥沙逐渐堆积,河床越来越高,两岸的堤坝也逐年加固加高,变成了一条名副其实的地上河。
一旦决堤, 泽国千里,沃野将不复存在,京城也会深受其害。
因此每到夏季,大河河水暴涨,两岸州府的官员、朝廷负责河工的官吏便会紧张万分,忙的不亦可乎。
信王殿下和工部的几位要员, 在一队禁军兵士的护卫下, 前往京城北面大河沿岸一带, 视察河工要务。
历朝历代,治理大河,无非“疏堵”二字。
千年以来,由于大河决堤,入海口多次变改。
本朝立国之后,由于重视河工,耗费巨大的钱银人力,防患于未然,加上有运河河道及附近几个大泽分水,大的决堤泛滥事件未曾有过。
一路视察好几个重要河段的堤防,所见尽是官吏们在现场不住地督促,民夫差役们挥汗如雨,忙于运石运泥运木加固河堤。
信王和工部尚书、工部下属水部侍郎、几个主事以及附近州府的知州、通判、地方都水监的官员,约莫十几二十人,冒险爬上堤坝的一处高处,放眼张望。
只见茫茫一条大河自西向东奔流,河水浑浊平缓,表面上平静无事, 但河中大小漩涡时隐时现, 显然是水中暗流不少。
信王一面看,一面询问河道如何疏通,需要多大工程量、多少人力,多少损耗。
一般最易决口的地方在何处,决口如何堵塞。万不得已时需要开堤引流,怎么引水,引到何处,怎么清淤,百姓怎么安置。
各地修筑河堤的进度、难处。
信王问得认真细致,官员们满头大汗,疲于应答。
有期期艾艾回不上话的,信王劈头盖脸一阵痛斥,毫不留情。
信王问了一阵,对于河工进展,心中已然大致了解。
少数官员怠政、懒政、昏庸是有的,大河治理关乎京师及北面几路的安危,关系相关官员的官位前程,大多数人还是兢兢业业,不敢大意。
信王挥挥手, 朝堤坝下面正在警戒的的一名禁军将领喊道:“秦虎,你上来!”
那人却是一名高瘦青年,貌不惊人,不作寻常武官打扮,身上随意罩着一件窄袖青衫,足蹬黑色皂靴,腰悬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
他一溜小跑近前,笑道:“殿下请吩咐。”
信王有心考考对方,说道:“关于河道治理、河堤固防的的要务,工部、水部、都水监、地方上的人说了不少,你在江南等地历练多年,你来说说,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一帮大官小官大为惊奇,殿下问一名带兵的将领如何治水,那不是问道于盲么?
除了工部尚书装聋作哑(他或多或少听闻过秦虎的一些神通),其余官吏不由得低声窃窃私语,都想看看这个禁军将领怎样出乖露丑。
秦虎先前在不远处断断续续听了一些问话,心中有数,不慌不忙说道“几日所见,都是在内堤加高加固上下功夫,前人曾有内堤、外堤泄水清淤之法,不知外堤的修筑情况如何了?”
信王目光深沉,注视水部几个官员,问道:“可有此事?”
水部侍郎料不到秦虎一语切中要害,冷汗热汗齐出,连忙回禀道:“内外双重堤坝的方法,古而有之,即将大河水从上游内堤的水门放出,经过外堤的阻挡,大量泥沙沉积在内外堤之间,再从下游的水门回流到大河中。办法虽好,可……可工程浩大,河工上头的费用本来就短缺,这个,这个,大河已有多年不曾发生大的缺堤……”
信王脸色有些不满,高声道:“你们一味死干硬干,只能防一时,不能防一世。治水乃百年大计,甚至数百年大计,敷衍了事,便是渎职!去年今岁没有大的天灾,更没有大的战事,国库充盈,你们上奏朝廷,争取多拨一些钱粮下来,把内堤外堤都修一修,本王也会帮您们说话。”
水部几人唯唯诺诺,连声称是。
秦虎又道:“现下正值汛期,汛期最怕暴雨,一旦遇上暴雨,河水势必上涨十几倍、甚至数十倍。”
“在下认为,除了加固河堤,按照州府管辖范围划分不同的河段,设值守官若干,责权到位,随时监视天气变化及水面高低,在一些重要的堤坝设预备队,嗯,比如招募些乡勇、村民,如暴雨大雨连续,河水暴涨,预备队随时出动补救,万一缺堤,也能提前预警。”
一众官员又是惊奇又是佩服,原以为丘八们目不识丁,粗鄙不堪,想不到此人如此精通水务。
秦虎续道:“发生险情了,补救及时,重赏。疏于防范,发生险情,补救不及时,就地撤职查办。地方上的厢军,也要随时做好准备,投入河防一线。防洪甚于战争,就当是一场战争来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呵呵,在下的一些浅见乱语,教各位大人见笑了。”
信王微笑道:“你说的很有见地,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秦虎用手指擦擦鼻尖,眨眨眼说道:“殿下过奖啦,早些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