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低声道:“御林军里面,咱们的人还有几个?”
姜燮想了想,说道:“五六个吧,可惜,他们官职最高的不过是副统制,内四军外四军八个军中,御林军统领米横野牢牢掌控其中五个军, 天武军统制夏侯乃荣亲王一手提拔,神卫军、广德军似乎与康王走得较近。”
信王道:“御林军副统领晁衡呢?能不能拉过来?”
姜燮道:“晁衡是皇上未登基前,潜邸的亲信,不曾单独领过兵,能力如何,不知深浅。此人行事极为低调,听说从来不与米横野发生冲突。”
信王心想:这个号称京城武功第一的米横野,到底知不知道, 他已经成为各方重点关注的大人物呢?
当然, 信王多年来处心积虑,未雨绸缪,背后还暗藏着一张最大的底牌。这个秘密,并无第三人知晓。
到最关键的时候亮出来,便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叫府中管事送走姜燮后。信王亲手煮了茶,调了羹,自顾自慢慢品茶养神。
身边那白圭一动不动,稳如山岳挺立,整个人好像一把入鞘宝剑,收敛所有的光华神采。
信王微微一笑,说道:“白老师,请饮茶。”
白圭恭恭谨谨行礼道:“不敢当!”口中说话,但并不动手端茶。
信王道:“听说最近鱼蛇帮跟古剑会抢码头、争货船、抢人手,闹得很不愉快,是也不是?”
白圭淡淡道:“正是。”
信王道:“鱼蛇帮背后有夏侯撑腰,夏侯的背后有荣亲王,最近又招募了不少人手,他们越发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该教训就教训一下吧。”
白圭眼中精光一闪,说道:“殿下有命,在下自去安排。”
信王手指轻敲桌面,缓缓道:“水至清则无鱼,无鱼则成死水,京城平静的太久啦,应当搅拌搅拌,翻腾翻腾,让什么鱼啊虾啊蟹啊都活动活动。”
白圭出奇的沉默。
信王悠悠问道:“放眼整个京城,白老师认为,你的剑术武功可算几流?”
白圭道:“在下不才,自问与米半山(注:即米横野,自号棍打半座灵山)尚有一战之力。”
信王道:“米半山算得上半个江湖人罢?所谓的京城第一,多半是因为他的身份。如果面对更高一层次的高手,那又该如何?”
白圭道:“殿下说的是,太一道场的那位?”
信王点头,喝茶。
白圭道:“在下甘拜下风。”
信王道:“古剑会丝毫没有办法?”
白圭道:“白某不敌不等于古剑会没办法。古剑会历经千年名声不堕, 并非寻常门派可比。多数时候, 实力都隐藏在水下。殿下的意思在下明白, 白某明日即刻进山,请几位老前辈出山主持局面。”
白圭既然留有后手,信王也就松了一口气。
太一道场的国师,武功修为深不可测,而国师是康王妃的师父,当然倾向于康王。
日后信王与康王争位,少不得要面对国师这关。
白圭告辞后,信王独自枯坐,呆呆出神。忽然心头一阵烦躁,举起茶盏狠狠往下一摔,啪的一声碎片乱飞。
此刻,信王温文尔雅的神色全变了,变得狰狞而扭曲,他将桌上的所有东西扫落,乒乒乓乓摔得粉碎,又举起椅子,将室内的物件通通打得稀烂。
信王像个疯子,拼命地狂打狂砸。
好一会,信王气喘吁吁停手,环视四周,只见满室狼藉。
他双目通红,眼光空洞,用力扒开衣襟,长长地出了几口气,痴痴说道:“我不信命,我不信天,我是堂堂的皇子,一切都是我应得的!谁也别想夺走!”
且说白圭回到古剑会,去见会长古松,将殿下的意思禀明。
古松沉吟道:“殿下的吩咐不难办,鱼蛇帮人数众多,但高手较少,也就柯庆之、桑木佬、郭重九几个,凭我们的实力,对付他们绰绰有余。不过殿下没有细说,是出手略为教训一下,警告一番,还是全面接收他们的地盘?”
少会长古峰在场,气冲冲说道:“哪用殿下吩咐,鱼蛇帮这些狗东西我早就看不顺眼了,手伸得越来越长,胆子越来越大,现在卸货运货都是他们的人,他奶奶的,只要是我们的货船,装运费用就要高出别家的一大截,最近仗着人多势众,堂而皇之占用我们的码头,明显不把古剑会放在眼里。”
古剑会身后有信王做靠山,掌控着除官船外,京城的多数船运和码头生意。鱼蛇帮则有货源、有人手。
两家时而合作,时而争斗,说来说去,无非都是一个“利”字在作怪。
鱼蛇帮帮主柯庆之算计精明,石头里也要榨出油来,利用京城内外几个小码头走私,获利丰厚,有时私货量大,也借用到古剑会的大码头和船队,然后两家坐而分利。
至于分不分,分多少,柯帮主当然不能吃亏。
那少会长古峰年轻气盛,可谓京城一霸,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
古松最怕自己的儿子惹是生非,瞪他一眼,叱道:“你不要乱来,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吗?会里的大事,我自然会和大供奉商量妥当。小不忍则乱大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