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贵的温太后在宫婢的簇拥下迎上前来,见着商砚,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瘦了……”
“太后近来身体可好?”
“好,好,好……缙儿将哀家照顾的很好,倒是你,你大哥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弟弟,临死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哀家好好照顾你,结果你倒好,三天两头往战场上跑,年纪轻轻,家还没成,反倒是落了一身的伤,你这让哀家怎么面对你死去的大哥啊。”
“大哥会理解的。”
“唉,你啊……算了,哀家现在就指望着你成家了,盈盈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性子好的,她待在你府里,没给你添麻烦吧?”
商砚眉头蹙起,温氏心一紧,忙道:“怎么?她不够好?还是你不喜欢?”
“没,暂且就让她待着吧。”
商砚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温氏却当他是满意柳盈盈,脸上笑意更甚,接连道了好几声“好”。
两人又闲话家常了一番,只等温氏留商砚用午膳时,却发现眼前男子有些踌躇。
“老七,你有事情?你若是有急事要忙的话……”
“无事,只是想起了府里还有一些未处理完的事情。”
未处理完的事情?什么时候,一个王府的琐事也要商砚操心了?温氏到底年纪比商砚大,见得也多,思索了一番,嘴角向上扬起,一副了然神色。
“老七,哀家且问你,可是有人在府里等你回去?”
商砚有些惊讶,但面对温太后,却也不打算隐瞒,“太后明鉴,确有佳人等候。”
温太后嘴角笑意扩大:“我就知道!那你还不快些回去,可别让人家等久了!”
“可……”
“放心吧,哀家有那么多人伺候着呢,去吧去吧。”
一边说一边挥手赶着商砚离开,望着商砚离去的背影,她欣慰地吐出一口气,自语道:“这个老七,总算是开窍了,看来,我真得好好选个良辰吉日让老七和盈盈完婚了。”
然而,当商砚在太后的成全下回到王府,人还没下马,玉珩便苦着一张脸上前禀告他说:“王爷,属下该死,芸姜姑娘她……她人已经走了。”
不仅走了,还知道了王爷您故意爽约的事情。
不过这后半句话,玉珩没敢说出口。
商砚无奈失笑,果然……
便是有事求于他,她也不会甘愿让自己受委屈,这样,很好。
“走了多久了?”
“约莫一刻钟前。”
商砚微微挑眉,居然比他预计的时间待得久。
“可有说什么?”
“有,芸姜姑娘说……说王爷您得罪她了,若要再见她,要王爷您亲自去群芳阁接她。”
似乎能想到她说出这话时的生气模样,商砚心中涌起一抹柔情,转头却看到了旁边玉珩那一张显得有些郁闷的苦瓜脸。
“你这又是怎么了?”
“王爷……您进府看了就知道了。”
商砚好奇进府,进到正堂时,才发现堂内一应家具竟全换了位置,凳子摆在角落上,上面摆放着花瓶,原本的香几成了脚凳,供案变成了长桌,足有七八个不同花色的茶碗正摆在上面。
至于原本的长桌则被拉到了院外,倒扣着,四只桌腿仰面朝天,上头正搭着原本挂在墙上的那些字画。
一张躺椅来回晃悠着,王管家正带着几个下人努力地将这些家具搬回原位。
“这是她搞的?”
玉珩重重点了点头,王管家见着商砚回来,也急匆匆跑来“告状”了。
“王爷,这位芸姜姑娘,太不识抬举了!什么喝茶一定要吃新茶,不吃旧茶,且只喝第二道,热了不行,冷了不行,青瓷的不行,白玉的也不行,花纹丑了不行,颜色和她衣裳不衬也不行,王爷您不知道,光伺候她喝个茶,咱们府的下人差点都将井里的水都给提光了。”
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也可见王管家对其怨念有多深。
“还有玉珩护卫,这些家具分明摆放的好好的,她非要指挥玉珩护卫扛着到处跑……这就罢了,一会儿说要吃城东的米饼,一会儿又说城西的糕点铺开门了,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说看看字画,结果说要看画师亲手画才有意思,非要让我们给她找到画师……老奴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麻烦的女子!”
商砚听完王管家的控诉,愕然过后便无奈轻笑出声。
不明所以的玉珩和王管家都傻了,他家王爷,不生气,反倒还笑了?
“吩咐下去,这些桌椅板凳,不用搬回原来的位置了。”
“王爷,这是为何?”
“既然她喜欢,便这般摆吧,也不用日后重新再摆一趟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话里含意,但也由不得他们仔细去想了,因为商砚已经再度往府外走去了。
“玉珩,速速备马,同我去个地方。”
“额……是!王爷要去哪儿么?”
商砚沉默半晌,神情陡然变得凝重,缓缓自口中吐出三个字。
“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