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门被打开,微弱的烛光从门缝透进,照在了那黑黝黝的水面上,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强势涌入鼻腔,几个狱卒脸绑着三角巾,忍住心中恶心,不情不愿地踏入了水牢内,借着那微弱的光,一边用手边的木棍将浮在水面上的污秽拂去,一边蹒跚着步伐往水牢中间那个被锁链吊着的男人行去。
“嘿。”其中一个狱卒拍了拍男人枯瘦的脸颊,得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回应。
“好在还活着,不然真没法和王爷交代。”那狱卒松了口气,几人合力一起将这男人一起抬出了水牢。
……
“王爷,人带到了。”
李念被拖进来,双腿已全数腐烂,身后跟着一道长长的血痕。
商砚摆了摆手,看管的人便恭敬带着那几个狱卒下去了。
玉珩上前探了探眼前人的鼻息,又掐住他的嘴巴瞧了瞧,面色变得凝重。
“王爷,他的舌头已经被人拔了,现在就靠一口气撑着,随时都可能……"玉珩叹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商砚眉心微蹙,直视着眼前已看不出人样的男子,沉声道:“李念,你抬头看看我是谁。”
本靠着一口气吊着的男人咋一听这声音,身子陡然打了一个激灵,艰难地抬起头,藏在眼皮底下有些发脓溃烂的双瞳猛地瞪大,颤抖着嘴唇激动地“啊啊”叫着,开始不断地将自己的左手往地上甩去。
极尽疯狂。
商砚眉头蹙的更深,踏前一步,蹲在他身旁,“你若有冤,就点头。”
李念却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顾着甩自己的左手,血渍混着水渍在地板上蔓延开来,流淌到了商砚脚边。他给玉珩递了个眼色,玉珩点头,放下随身的短刀,上前想查看李念的左手有什么问题,手刚伸出,李念身子颤抖了两下便彻底瘫在了地上,再没了生机……
玉珩深呼吸了一口气,不管其他,翻开了李念的胳膊,映入两人眼帘的却只是手腕部位那一处发脓溃烂的伤口。
“王爷,这……”
商砚抿着唇,径直取过玉珩放在一旁的短刀,刀尖不带任何犹豫地刺入了那发脓溃烂的伤口处,殷红的鲜血舔舐着刀尖流下。
“喀——”
一声脆响响起,一把拇指大小的钥匙从李念胳膊处的伤口掉出,埋入了满地的鲜血中。
玉珩上前捡起,将其面上的一层血膜拿到一旁的水桶里洗净,待看清钥匙背面刻着的字后,脸色大骇。
“王爷,是姜家的东西。”
商砚瞥了一眼,钥匙背面刻着的“姜”字,与之前子非寻到的手镯上面的字迹是一样的。
“看来,他是查到了些什么才会遭此一难……”商砚睨了地上的李念一眼,脸色愈加凝重,朝玉珩吩咐道,“好生安葬他。”
“是。”
摩挲着手边的钥匙,商砚蓦地想到了方才在明华殿中要将兵符交予他的商缙,唇角勾起一抹嗤讽笑意,大理寺的犯人,若没有皇帝的命令,谁敢动这拔舌酷刑,除非,李念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
一年过去,他这个侄子,翅膀果然是长硬了……
“办完事后,差人去伽罗山走一趟。”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对玉珩说道。
而在两人离开大理寺后不久,大理寺卿却匆忙回府起了一封密信送进了宫中。
……
回府路上,一群官兵急攘攘的在街上穿行,大声吼着让老百姓让开。商砚听到声响,往外探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些官兵行去的方向,正是群芳阁。
“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说。
听到声音,玉珩停下马车,目光往前眺去,很容易发现那群官兵急匆匆的背影,脚尖在空中轻跃两下,便从人群中揪出了那带头之人。
那带头的被玉珩一屁股扔在了地上,正欲张口骂人,视线一转,看到了坐在马车里的商砚,身子一抖,忙跪倒在地上。
颤声道:“王……王爷……爷爷……”
衍宸王在京城待的时间一直不长,能和他说上话的,要么是贵人,要么就是死人。
刘都头咽了咽口水,双手扣在地上,脑子不停回想着这几日自己做的事情,难道是他哪里不小心得罪了衍宸王府的人么?所以衍宸王要拿他治罪?
想到此,他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面对这么一个煞神,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商砚见惯了别人待他的这般态度,也不管他,淡声问道:“群芳阁出事了?”
刘都头有些诧异商砚居然会知道,急忙叩首回道:“回王爷的话,是……是的,是礼部侍郎的儿子,在……在群芳阁被打了,知府大人让小的……带人去处理一下。”
礼部侍郎的儿子,那是谁?
商砚不感兴趣,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朝刘都头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刘都头战战兢兢起身,靠近了商砚,在听得对方的吩咐后,脸色闪过一抹惊讶之色,而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是!小的一定听从王爷的吩咐!”
商砚满意点头,放下轿帘,继续对玉珩说着:“回府。”
玉珩拿起了缰绳,刚行没多久,忽地回头往马车内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