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望了一眼,离别让多愁善感的费利佩有些感伤,他很清楚——他们今生不会再见面了。
费利佩缩回了脑袋,踩下油门,雷诺小轿车喷着黑烟带着他驶向与程知行相反的方向。他今天要把胸口的信封交给卡洛斯,卡洛斯收到后会立刻派人来接管农场。然后他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就像胡安·加西亚农场的历史一样。
程知行骑着弗朗哥顺着塔古斯河旁的乡道向前小跑,他留意着路边每一个年久失修的旧路牌,他小心地辨识着脚下的道路,公路因为无人维护而生出一条条裂痕,就像遭遇旱灾的土壤一样四分五裂。与柏油马路一比,乡村的土路就更惨了——曾经的道路长满了长短不一的杂草,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这是路还是田野。
程知行每骑一段就要停下马来弯着腰观察,他庆幸自己曾经加入过卡洛斯的队伍,那段日子称不上愉快,但教会了他许多东西。
他们一直走在塔古斯河左岸的平原上,他们逆着河流流动的方向向东前进。出发两个小时后,程知行看到他右侧的山岗上立着一个古老而孤独的方形塔楼。在白夜发生前,程知行曾在胡里奥的邀请下来加西亚农场度周末,老胡安带着他俩骑马去参观过这座古塔楼,胡安把这座塔楼称为耳堡,它曾是一座完整的城堡,据说自12世纪起就屹立在那里。胡安曾告诉程知行,在他小时候,也就是上个世纪末,他经常跟着他的父亲来这里徒步。耳堡下还有一个修道院,胡安说那是用来纪念圣母升天的。
望着耳堡的残垣断壁,程知行完全没有像过去一样充满好奇和兴奋,他反而变得十分小心,因为他知道,过了耳堡,他就走进了马德里南方联盟的地盘。他不知道洛佩兹是否记得卡斯蒂利亚看守者的治安队伍里有他这么一个亚洲人,但他必须万分小心,和卡洛斯交恶后,洛佩兹对卡斯蒂利亚看守者出身的人一向不友好——不友好到遇见即杀的程度。
程知行拉扯着缰绳偏离了主干道,他们钻入了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以河流为参照物继续前进。茂盛的灌木丛让马匹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们向前走了一会儿,被一片野蛮生长的荆棘拦住了去路。
程知行不得不下马,把背包绑在马背上,把缰绳系在自己的腰带处,他从马背上取下一把提前准备好的单手斧,一边劈开荆棘一边前进。
砍掉荆棘和树枝让他们的行进的速度又慢了许多,他们几乎是在用乌龟的速度向着中国前进。
程知行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斧头,连续劈砍后他有些疲倦和烦躁,他气呼呼地想着也许他真该听费利佩的劝留在原地!然后他又开始安慰自己:万事开头难,度过这一关,前路一定是光明的。
不断挥砍后,他终于砍掉了最后一片荆棘,忙得满头大汗的程知行顾不得喘口气,他拉着缰绳往前快步走去
河流在不远处弯了一个小弯后又在200百米后弯了回去,两次方向的改变让河流的右岸形成了一小块台地,台地上有一座白墙红瓦的农家院,程知行透过茂密的树叶往院落望去,他看到了一缕白色的炊烟从白墙的后面向着天上升起,今天又是一个无风日,那缕炊烟笔直向上就像有人比着直尺画了一条线。
程知行知道,炊烟的地方就是马德里南方联盟的哨点。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双筒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他看到房子的大型双扇木门外有两个男人倚在墙上抽着烟聊天,他看到男人们手里都拿着上着刺刀的步枪,他们的右侧还绑着金黄色的丝带——那正是马德里南方联盟士兵的标识。
放下望远镜后,程知行决定继续在丛林里前进,他拉着弗朗哥退向密林的深处,直到他们离密林边缘有20米的距离。这个距离让程知行感到安全,虽然这也意味着他又要开始面对茂密的灌木丛了,但在这个距离即使马匹放声嘶鸣也不会引起哨兵的注意。
程知行又花了4个小时砍出了一条小路,从下一个拐角处钻出来时,他终于看不见那栋白色的房子了,他再次翻身上马朝前骑去,他走到了下一个路牌,他看到斑驳生锈的路牌上写着“etap‘del’algodor,5km”,他想起进入密林前看过的那个路牌,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在密林里苦干了4个钟头,但实际上他只前进了不过3公里。
这速度比他预期的要慢许多。
程知行轻踢了一下马肚让弗朗哥加速,他们必须把速度提上来才能赶到他期待的目的地。他紧赶慢赶地让弗朗哥在河流旁的乡道上小跑,这是个危险的行为,但比起在夜晚随意找一处睡觉还是安全许多。
路上,程知行的一只手一直放在步枪的枪柄处,他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聆听着来自四周的一切响声,赶路中他拔了三次枪,但举起枪后他发现从林子里跃出来的不是野兔就是松鼠,于是他又把枪放下。
这一天他没吃中午饭,终于他在太阳偏西前赶到了一处废弃的石头小屋。这里过去是一座农场的住宅,在一次夏天的交火中被摧毁,只剩下三堵残缺的墙壁和一栋没有天花板的老屋。
程知行牵着弗朗哥走进去时发现这里已经是杂草丛生,他找到了农场前长满野草的马槽,他将弗朗哥和巴科拴在马槽前的栏杆上,弗朗哥和巴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