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穆死了!”
“李穆死了!”
费中谷攥着密报喜不自禁、喜极狂笑,继而又捶胸顿足、掩面抽泣,当然是高兴得哭泣,自己的半生宿敌终于死了,人生最大的快事,便是他现在就死了,也死而无憾。也许只是单方面的宿敌,但他大半生的痛苦与折磨皆因李穆而起。他时时在痛苦里煎熬,李穆却早就忘了,摄政王当得风生水起,终于,他亲自将他赶出了长阳,又终于他死了!而自己还活着,自己活得比他更长久!这就是胜利,此胜利不可逆转!
“赵无名!”他大喊,“快来!来人,传本相之令!”赵无名快步走来,见他极喜几乎癫狂的神色问:“大人有何等好事?”费中谷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李穆死了,先生知否?他终于死了,死得好啊!快传本相令,让东州加快动作,乘此机会赶紧将东州叛军给踏平啰!”赵无名原想问个中情形见他喜不能已,道了句:“与大人同喜。”又李穆既死,虽不知怎么死的,确是再没有的好机会,于是赶紧去传令。
“报!”东州官军中军大帐中,信使疾步而来呈上书信,“丞相飞书。”
副将上前接了信,恭恭敬敬呈给因伐笱一封举荐信成了东州官军主将的齐子庸。齐子庸拆开一看,面露喜色,随即传令聚将升帐。
三日后大军下莱贝郡,逼近莱贝郡东面的贝水。此前李穆军势盛、攻城略地,如海水倒灌,连下几十座城池,东州官军步步后退,甚至中部最大的湖风郡也给丢了,形势一度危急。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沉寂,官军得了喘息机会,月前李穆军势竟成回拢趋势,外围城池只留少许兵马防守。齐子庸来得正是时候,当下带领大军反攻,轻而易举将湖风郡又夺了回来,顺利为自己这名空降主将挣得了威望。而今又逢李穆死,齐子庸觉得自己一生的好运气都集中在此时爆发,当即带领大军往东进逼,将李穆军直赶到莱贝郡东面的贝水。恰逢夏季雨水充沛,贝水势大,为防半渡而击,李穆军不敢勉强渡河,只得在贝水边扎营,然而日前数次接战,李穆军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赶下贝水。
决战之机就在眼前,齐子庸传令下去大宰牛羊,饱食战饭,准备一鼓作气将贝水西的李穆军尽数赶下贝水,而后乘胜渡水,直捣东海郡。
三通鼓响,大军对李穆军营地再次发起进攻,营帐中诸大将各个胸有成竹。先前他们已经将李穆军前方壁垒尽数扫荡,对其营地发动过两次冲击,从天亮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打到天亮,李穆军已是筋疲力尽。
“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埋锅做饭,我看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哪里还有力气绰枪持戟?咱们兵强马壮,各个吃得饱饱的,冲上去还不是一阵切瓜砍菜。”
“不消一炷香时间,咱们就能将那些兔崽子全赶下水。”
“哈哈,可不是?”营帐中一片轻松愉快的笑谈。
对此,齐子庸只微微一笑,诸将立即噤声。这位主帅来了也有些时日,彼此非是全无了解,然而他的笑依旧让他们不自觉汗毛直竖,似一张假面具,生硬得很。齐子庸仿若不察道:“诸位齐心协力,才有我军连番胜利,待平定叛军,齐某自当为诸位请命。目下尚需诸位勠力同心,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诸将应是,心中却很是不以为意。大战持续至今,孙青、臧智深那等勇猛大将竟都未露面,就好像东海郡被隔绝,什么消息也传不进去一样,李穆等人毫无动静。现在知晓李穆军是出了大变故:李穆死了!失了李穆的李穆军与几月前的李穆军战力不可同日而语,要将那群接连失城、军心溃散、几无反击之力的弱鸡赶下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谁都清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板上钉钉之事,东海郡已失了屏障,平定叛军指日可待。
“渡河船准备得如何?”齐子庸问。
副将回:“已准备妥当。”
“各部传令,准备下水。”
诸将打起精神。便是在这时,前线千夫长急匆匆奔回禀报:敌方士气忽然大振,守住了河岸线。不多时又一人跑来回禀:敌军反攻,战线后移。第三人来时,齐子庸与诸将已经出了营帐,登上观战的云车,极目眺望,赫见晶亮的水面上几只笨重的载人大船缓缓驶来,周围无数小艇、渡船、赤马、先登,或是载三五人,或是十几二十人,乘风破浪,急速驶向双方胶着混战的此岸。船只密密麻麻在河道上绵延开去,一眼望不到头。一经靠岸,船上士卒立即加入厮杀,前方船只陆续靠岸,后方船只则不断搭载更多援兵下水,往来有序竟毫不壅塞混乱。贝水虽然水大,水面却不比江海宽广,所以对岸的援军来得很快,转眼李穆军就扭转了劣势,顺利展开两翼,三处相互奥援,配合默契,或进或退。齐子庸清楚,李穆军已逐渐拿回主导权,只怕接下来己军就会被逼得步步后退,彻底退出对方营地。
“司马,去看看斥候回来没有,有何消息?”他当即吩咐。李穆军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翻转局面,仅仅有援军是不够的,必当有经验丰富、能迅速整合兵力、凝聚散沙的大将。如不出意外,孙青与臧智深等大将必已来到前线。司马带着斥候过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