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愿以全部身家迎娶芳菲郡主,恳请王爷成全!”
“不可能!”
不可能!简短的三个字如魔咒一样萦绕在冷冷朔风中跪在青石板上人的耳边,每一句话都在胸腔里凝成汹涌之气,再化作细微的颤抖蔓延向全身,遍布四肢百骸。
“下官自知配不上郡主,现在言娶尚早,但下官一定……”
“不是时间、身份地位,其他任何问题,现在不可能,以后也不可能,因为本王已经给她选定归处。”
“您真的要将她嫁给新帝?那是乱*伦!”
“你逾矩了!这不是你该管、能管的事!”
李穆的话像极寒的冬天里风化成的无数冰针扎得他耳朵生疼,扎得他的心刺痛!“放弃吧,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可能,不合实际的妄念只会将人拖入泥潭。跟着本王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真想娶什么郡主、县主,本王可以替你做主,但只一点,芳菲不行,此事本王也不希望再听任何人提起。”
“韩章高攀,王爷不答应没关系,只请王爷收回成命,不要逼她嫁给她不爱的人,何况是她一直视作弟弟的人!如此,叫她情何以堪?王爷难道不知她是最重礼法的吗?您会毁了她的,若嫁给自己的弟弟,她这一生都不会快乐!”
“住嘴!本王是她的父亲!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请王爷收回成命,您若不收回,下官就长跪不起!”
“你爱跪就跪着!”
他已经跪了三天三夜,老天很给面子没有下雨也没有下雪,但能冰封千里的寒冷足以让他知道厉害。脸颊被冻得红肿、嘴唇干裂,膝盖也早已失去知觉,他仍旧跪着,像一塑冰雕一动不动。
陈昱看不下去来劝过也拉过:“你跟在王爷身边不是一两天,应该知道王爷的决定不会收回的。眼下局势你是明白的,此事对王爷甚为重要,王爷不可能给其他人机会,所以你所求必不会有结果,放弃吧。”
孙青走过路过嘲笑过:“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敢去提,别怪我老孙说话不好听,你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王爷会答应才怪,别自取其辱了!”
旁人指指点点,或笑他不自量力,或叹他一片痴念,他嘴唇蠕动,想说有人想过李念君吗?她不是一件物件,哪里需要往哪儿般,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看见过坐在阁楼的人望着广阔蓝天目光中那晶亮的憧憬与希冀,她对自由充满希望,而他想守护这份希望。他们笑他痴心妄想,他不在意,谁又知道那个明明喜爱蓝天、喜爱飞翔的鸟儿就要被锁入更深的笼子里去。
也许一时间她的希冀不会断绝,但总有一天她会死在不属于她的深宫。
他想看她在天地间无拘无束地畅翔,哪怕没有他的陪伴,只要她能得偿所愿,让她笔下的每一句诗都更生动。
“韩章!”风声尽头,她面带罕见的怒气望着这边。仆从阻拦被她喝退,她向他跑过来:“你怎么这么傻!”她给他披上狐裘大衣,让碧珞替他挡风,自己往书房去。
韩章几乎冻僵,书房里却一片暖融,这让李念君更生气,她从未在李穆面前如此颜色:“父亲,他好歹也是司隶校尉,您要冻死他吗?”
李穆道:“是他自己的决定。”
“让他走!”
“我没有拦着他。”
“那就让人将他架走!”
李穆抬眼挑眉,看她微微喘息以及因薄怒而微红的脸颊:“能耐了?谁教你这样同父亲说话?”
“让他走,否则……”
李穆沉声道:“否则如何?你在威胁你父亲?但你应该清楚我从不受人威胁。你们私相授受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负手而立,看向她的目光中带了陌生的、令她心颤的鄙夷!没错,鄙夷!她没想到有一天会再次在李穆眼中看到,这种小时候曾见过以为眼花的神色。他说:“你真是与你的母亲一样,都这么不知自重。”言语像毒蛇一样噬咬她的心,李念君紧咬嘴唇,用力按住心口,拼命忍住要落下的泪。
他还说了什么?
“别让我后悔将你留下,将你养大。”
“我希望你们拎清,不管你还是他,你们的一切都是我所给予,我随时可以收回。”
“你的归宿只有一个,乖乖接受才是明智的选择,如此我还可以答应你,既往不咎,让他继续当他的司隶校尉,保他前程似锦,否则别怪为父不留情面。”
“从今而后,你不得踏出内院一步,不得与他见面!”
“女儿……”声音梗在喉间,还要说什么?
韩章焦急地望着书房,等待许久才见高管家带人前来,不一会儿李念君走出,她脚步虚晃,眼神飘忽。“念……郡主!”闻他呼喊,李念君目光聚焦到他脸上,蓦地蓄起水气。高总管道:“小姐请。”李念君一言不发,撇过头去不再看他,与其说被请走,不如说被一众护卫押走,只行过他身边时,飘忽的两字传进耳中,“走吧”,她说。
李念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