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庆幸自己同姐姐不同,同剑诗不同。
不会同姐一般,与花草树木说话。不会同剑诗一般,与刀剑说话。
所以不管我怎么羡慕她们,我都不会有任何的一丝嫉妒。
那不是属于凡人的力量,我不屑拥有。
可是在父亲的眼里,我又是什么?
是无法继承斌家衣钵的顽劣子女。
确实,我的铸术烂得要死,因为我不希望用我的手去铸造一柄柄的杀戮。
确实,我的武功烂的要死,因为我不希望自己是因为无趣的争斗死在无人得知的地方。
姐姐选择了上清山,选择了剑与道。
剑诗选择了铁石岛,选择了铸与灭。
而我选择了绮丽轩,选择了离开与自由。
说实在话,我离开家的原因很简单,只因为父亲要将我嫁给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家伙。
这是一个简单的契机,给予自己足够的理由。
没有争吵,没有吵闹,就简简单单以斌家之女的身份加入了绮丽轩。
绮丽轩是一个收集美的地方,买卖都是古玩与情报。
门内的姐妹喜欢的是胭脂水粉,是流言八卦。她们的武功好吗?不好,三脚猫功夫都算不上。但至少门内的几位长辈厉害,能为人出头就行了。
每天的日子简单朴实,接待客人,买卖东西,事后几个姐妹凑在一块聊些无聊的八卦:
“听说了吗?上次欺负分号小师姐的那个家伙,被二先生杀死挂在城头了呢。”
“二先生人真好,只要姐妹出了事情,他一定会为我们出头。”
“还是大老板对他足够好,他才会如此死心塌地对我们好。大老板说过,绮丽轩的女孩们都是她与二先生的孩子,容不得别人欺负。”
“对啊,我们绮丽轩的姑娘就是那么优秀。斌姐姐,斌姐姐你知道吗?那重山派掌门王守邦的初恋情人听说就是我们绮丽轩的一位前辈呢。”
原来,已经宛若神仙一般的王守邦,年轻时也会有感情,也会有爱恋:
“后来呢?为什么两个人没在一起?”
小师妹嘟着嘴,回答着没有答案的答案:
“不知道,听说那位前辈后来自刎了。”
“大老板很喜欢你。”
我站在那前辈的墓前,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一天。
那个象征着绮丽轩的男人,背对着我。
绮丽轩从来都不是个单纯的商行,我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被姐妹尊称“二先生”的男人会找上门来,这个象征着绮丽轩仅有杀伐的男人:
“她觉得你可以接任她的位置,先从三掌柜开始。”
我看着墓碑上脱了色的钩字,问道:
“为什么是我?”
我觉得我没有什么不同的...
“斌如心,你不会否认自己与她们的不同吧?”
“不自觉的优异,那是无法掩盖的特质。我看不出你有什么优势,但是我看得出你的潜力。你绝对不是一个会永远苟且在这里的人。”
“你不想爬到别人的头顶吗?”
他的棺材里藏着六把兵器,活着见过他的人都称呼他六艺藏棺。
而我仅仅是一招百炼指,便破了他抽出的剑。
那柄剑确实够次,但他若是想躲闪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他只是拿着那空荡荡的剑柄,再次问向我:
“你不想吗?”
指力尚未消散,雨水滴在自己手指之上化成水雾,无论指在他咽喉处的下一刻死亡能够多么长久,终究抵不过自己渴望逃离的欲望:
“要我怎么做?”
“偷把弓,仅此而已。”
“如果我做不到呢?”
六艺藏棺看着低着头的我,也许看了很久,慢慢说道:
“绮丽轩的女孩们,每一个人都是自由的。”
我以为他是少年,却发觉他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那是一间山间小屋,一个与野兽为伴的孩子。
我问他,那柄弓在哪里?
他没有思索,直接给了我,但附了一句:
“你,可以陪在我身边吗?”
山中岁月。
“我不喜欢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说我是怪物,是妖怪。”
“你不是。”
我拥抱着孩子,轻轻抚摸着他未经修剪的头发,温柔地向他投以这个世界的温柔。可是对于这个孩子而言,也许他的世界就是这一片山林,与一个毫无关系的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孩子抬起了头,望着我。纵使少年的身形早已高过我的头,我也明白这具充斥着原始力量身躯的主人不过是一个年级稍小的孩子:
“因为我也不是怪物。”
我不知道是不